姜雪卿用略带歉意的眼神,望了一眼少年受罪的肩膀,甚至让出自己的吃食,把一个肉包子给了时野。
“大姐你偏心,怎么我没有呢。”
姜少恒喝完最后一口豆腐花,咂咂嘴道。
近日以来,他感觉自己除了长高了些,饭量也比往常吃得多了。
姜雪卿淡淡的睨了一眼弟弟,“大姐还能少了你的吃食不成,去厨房锅内再拿一个肉包子。”
这小子性子活跃了不少,比之前好太多了。
“好咧。”
姜少恒听到他还有一个肉包子时,心里也平衡了,嘴角裂开弧度,撩起袍子起身,脚步轻稳地走去厨房觅食。
饭桌上,只剩姜雪卿和少年二人,她动了动僵硬的腿,幽幽的道,“那日无意中见过你的书法,写的甚好,不知可愿帮我写几张聘人告示?”
正好时野这几日都在想,该怎么才能帮上姜雪卿的忙,机会就亲自上送门来。
内心不淡定,表面却需维持着人设,日常口吻道,“想好写什么内容,等我下学回来再提笔。”
姜雪卿抬头,朝着时野勾了勾唇角,“那就有劳咱们村里,最年轻有为的秀才了,
蓦然少年脸颊泛红了。
他低垂眼帘,遮掩地攥紧宽袖侧脸,低声道,“应该的。”
“时野兄,咱们该出发了,不然赶不上夫子的课了。”
在厨房解决了一只肉包子的姜少恒,走了过来催促一句。
“今日我还得进山一趟,就不送你二人去书院了,好好听课。”
姜雪卿伸出两指对着自己的眼睛,倏然两指换了方向,对准姜少恒。
“放心吧姐,我们要出发了。”
“儿啊,你和小野路上带几个野果子吃,也省着。”
天还没完全亮,姜父就扛着锄头,去田里松土,直到差不多平日里差不多吃早饭的点,人就回来了。
他从竹篓里拿了四个野果子,给两位少年各自塞了两个,叮嘱一番。
“晓得的,再不走我们就要迟到了。”
姜少恒把野果子放入布袋收好,一手提着肉脯,一手拽了拽时野的宽袖,要他加快脚程。
“爹,锅里温着肉包子和豆脑花,一会您洗洗手去厨房吃早饭,另外娘的中药还在用小火煎着,还需小半个时辰,您多看着点,我现在要进山一趟了。”
姜雪卿挽起袖子,给三人吃好的早饭收了收,碗筷拿去水缸前清洗,不忘交代姜父一些事。
“好,爹知道了。”
大女儿也进了好几趟山了,回来也没受伤,姜父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忧心忡忡了,自然也就放任她了。
目送走了大女儿,姜父啃完两个肉包子,听着门外的动静,他放下碗筷,走到门口,见吴老弟的堂哥吴德茂拉着一车修葺矮墙的材料,正往他们这边走来。
“茂哥这么早就过来了,进来吃个早饭先。”
姜父十分热情的招呼道。
憨厚老实的吴德茂,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连忙摆手,“别张罗了,我吃过早饭才从县里赶来了,等材料卸下后,我就开工了。”
吴德茂收了姜雪卿修葺矮墙的定金后,就去了县里经常合作的店家那,进了一批不错的材料。
挑选材料忙的忘却时间,就在县里睡了一宿,一大早就坐着店家的车,一同赶回镇上。
既然姜家姑娘如此信任他,他自是要把此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好,那就辛苦茂哥了。”
“一会你堂弟一家三口也快过来了,正好你们可以边唠嗑边做事,不无聊。”
姜父笑笑。
两人闲聊几句,姜父也回到厨房去赶制猪肉脯。
院子里的人都在忙活着各自手里的活儿,却也乐在其中。
姜家院外修葺矮墙的事,在上坝村传的沸沸扬扬。
村里有一颗庞大的梧桐树,树下修了一个乘凉的亭子,好几个上坝村的村民,就围在亭子内,嚼别人的舌根。
此亭子,正是八卦来源之地。
哪家要有点什么事,一定是从这亭子传出去的。
张家婶子老早就看不惯姜家二房的穷酸样,不就这短短数日日子好过了些,她夫妻二位好心替他们一家瞒着藏肉的事,却没捞着半分好处,当家的还挨了一脚,这口气她怎么都咽不下。
两家都是外来户,都住在村头边,有个风吹草动,哪能不知晓。
张家婶子一大早就听到,姜家二房矮墙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哪能不知道二房的人,请了吴家修的一手好墙的吴德茂做师傅,给他们修矮墙。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张家婶子气更不顺了,走到亭子内,逮到人过来乘凉,就开始嚼耳根。
“不得了啊,也不知二房走了什么狗屎运,顿顿吃肉不说,还有余钱修葺矮墙,不会是做了什么勾当吧?”
“这事估计有猫腻,我正好与吴家有些交情,那日吴家两口子忽然请我吃酒,于是从吴家二房那,听得一个真实的消息,吴德丰两口子都被姜家二房雇佣到家里给他们干活了。
而且开出的工钱还不少呢。”
“翠花,你说说姜家二房都给吴德丰两口子,每日开出多少工钱?”
“一天整整五十文呢,两口子就是一百文。”
翠花伸出一根指头。
她的心底也开始不平衡了,那日趁吴家两口子喝的醉醺醺的,才掏出了不少话。
哎,她一个寡妇无儿无女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挣到一百文,平日里,都是叔子在接济她,叔子家里有一个小儿还没得吃呢。她也想赚些银两,证明自己还不是个废人。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叔子这么辛苦。
想起在码头扛包养家糊口的叔子,后背都被沙包压垮弯曲了,翠花心里一酸,他本来不需要这么辛苦的。
“姜家二房出手够阔绰的,我也想去给他们打零工了,也不知道还要不要人。”
“是啊,那日不是把姜老太他们母子三人押送去衙门嘛,我当家的就是其中一个,回来时,还真送了二斤野猪肉,吃的我家娃儿满嘴油水,美死了。”
“我当家的也有份。”
“我当家的也分得二斤肉呢。”
“谁当家的还没分,我当家的也有。”
想想那二斤新鲜肉,几个妇人舔了舔嘴角,都是大半年没吃过肉的村民,托了姜家二房的福,吃了一回好肉。
不知不觉,画风莫名和谐。
这根本不是张家婶子的初衷!
她只想把这水搅得更浑浊,让姜家的人无地自容,哪曾想过众人竟称赞起姜家的野猪肉来。
她还没分得一斤半两呢。
张家婶子暗自跺跺脚,“说不准干了什么勾当呢,不然怎么会在短时间内,赚了那么多银子,还请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