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寻寻轻声叹了口气，“他们这些人，看到不公平的事，他们会拍手叫好；看到别人受委屈，他们会冷嘲热讽；看到别人有难处时，他们甚至会趁火打劫。”
就像钱德才和她的同桌，都是这样的人。
贺晋淮挑眉点头，赞同她的说法，“这样的人，还不少！” 他混迹商场这么多年，这样的人，他遇到的只会比她遇到的多得多。
她支起手臂撑着下巴，歪着头幽幽地道，“小的时候，看着美好的一面，就会觉得这就是世界的样子，长大后，就会发现世界有很多面，不是只有阳光的一面，还有灰色的一面，黑暗的一面，其实这才是世界最真实的样子。起初，我以为阳光普照，总会照到每一个黑暗的角落，所以我接受这样的世界，希望可改变这样的世界。后来我又发现，我根本改变不了，只有适应，适应这个世界总有阳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适应这个角落带来的伤害，适应在这个角落里忍气吞声，我唯一能乞求的便是有更强大的黑暗来吞噬这里的黑暗。”
说着说着，任寻寻双臂交叠地放在桌面上，下巴抵在臂弯里，整个人趴在了书桌上。此时的贺晋淮也换了一个姿势，侧着身子靠着椅背，手背撑着扶手，食指随意的搭在下巴上，看着她。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书桌一米之外的地方，两人隔着宽大的书桌相对而坐，不说话的时候，整个房间显得宁静而安定。
还有她素净的脸，没有阳光的笼罩，少了些许柔和的光晕，多了几分温婉和沉静。 “就像那个打伤我同桌的人，我不知道对方是男还是女，不过他能打伤我的同桌，还能让我同桌家投诉无门，这样的背景也绝非普通人家。三爷，你说，他们是好人吗？”
任寻寻歪着头看向贺晋淮，紧抿的双唇含着浅浅的笑意。贺晋淮回望着她，并没有说话，也含着淡淡的笑容。
任寻寻知道，贺晋淮的沉默是因为他知道她不需要他的回答。
“我不认为他们是好人，他们能让我同桌家闭嘴，甚至逼着我同桌转学离开云城，也是仗势欺人。可是我也不认为他们是坏人，因为他们的出现，我得以解脱，恢复正常的生活。我不认为我胆小怕事，可有些事情，寻求正常的途径，我也对抗不了，那个时候，我只能祈祷非正常途径来解决。”
任寻寻见贺晋淮的目光在看她，又似乎没在看他，双眼深邃阔远，像是陷入沉思。 任寻寻收回目光垂落桌面，眼底渐渐有些许的不自信，“这些话，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我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有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的三观不正，可是，三爷，我想问问你，正义迟到之后，还是正义吗？”
都说正义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可是正义迟到时，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对于哪些遭受不公正对待的人，该如何抹去他们身上和心里的伤痕，又或者该如何挽回他们的性命。
想来想去，似乎没有任何办法。
这个问题，没办法回答，也不需要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