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海岸，微风习习。
陈阳站在沙滩上，亲爹在他背后燃烧。
秦苏拨弄着火堆，想让自己的三叔烧的更彻底一点。 而江北霆扶着肝，来到陈阳身边。
他确实是得了肝癌，而今晚喝了酒又熬了夜，现在更显得颓丧。
两人就这么看着微波粼粼的大海有半个小时。
海风让他们都觉得心里平静，都有静下来谈谈的欲望。
许久，还是江北霆开了口。 “陈阳，你还愿意叫我一声父亲吗？”
陈阳慢慢把头转过来，缓缓举起自己的拳头。
“你再说一句试试？”
江北霆苦笑一声：
“你别误会，我是说的真心话。” “秦武的死是真的触动到我了，而且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我倒是真的有点喜欢上你这个小子了。”
“就连在酒店里，我说看着你堕落我很高兴...但其实我也没觉得有多高兴。”
“人生就是这样，到头来谁也分不清是非对错了。”
陈阳把头转过去，绷了好久，却也忍不住笑了。
“是的。” “我也不年轻了，大概也理解到了，人生是黑白对立的两面，很多时候都是一片辛酸与无奈。”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这段时间下来，我也觉得你这个死老头挺有趣的。”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心里都觉得无比怪异。
这都是什么狗屎人生，波澜起兮后，竟然互相仇人都那么可爱。
江北霆抽出一支烟递给陈阳，继续说道： “其实要我说，我们就是了解不够。”
“要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就不是那么对立，或许我们早就该成为朋友。”
陈阳接过烟点燃。
“或许这就叫同是天涯沦落人。”
“你我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人生永远都在螺旋向下。”
“我曾经是睥睨天下，你曾经权倾四海，但现在，我们两个一起在看月亮。”
江北霆看着远处的海，有些不解：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我俩加起来都快一百岁了，应该能一起想通这其中的道理。”
两人共同陷入沉思。
许久，陈阳总结道：
“那就是我们一直都在对立，如果我不是秦武的儿子，而是你的亲儿子，你从头想象一下，这该是怎样一个故事。”
江北霆想了想：“那一定是个很俗套的故事。”
“你是盖世战神，也是江家弃子，一朝归来，虎啸山林。”
陈阳附和道：“对。”
“你我组合到一起就是战神与王婿，杀遍天下，纵横都市。”
说到这里，两人同时苦笑一声。
陈阳长叹一声：“可惜，你我却斗了一辈子，谁也没落的个好下场。”
“如今我三十好几，你半只脚踏进棺材，我们两个还能在这世上腾的起什么浪花呢？”
“我们都像是脚下的前浪，注定要被后浪无情拍死在这沙滩上。”
但说到这里，江北霆却是一摇头：
“不，也许你我还有一次联手的机会。”
“还记得我和秦武都跟你提过的新世界吗？”
陈阳转过头：“那到底是什么？”
江北霆伸出一只手：
“如果你愿意放下芥蒂，我们或许可以最后走完一段正确的路。”
犹豫数秒，陈阳握住了他的手，但是还是疑心道：
“你不会又在骗我吧？”
江北霆把一只手放在自己肋下：
“我以我的肝脏发誓，如果我再骗你，我的肝就不得好死。”
“真的是...发了一个好誓。”
他握着江北霆的手，很用力。
江北霆也是一样。
两人经历了这么多以后，直到今晚，才明白一个道理。
他们两个斗下去，只会互相害了对方。
只有放下一切恩怨，才能走向光明的未来。
虽然时光，已经没留给他们多少未来可言了。
但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不是吗？
虽然仅仅是握了一次手，还远达不到冰释前嫌的效果，但这绝对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江北霆对着自己家的方向点了点头。
“走，我带你和秦苏去看看，什么叫做新世界。”
陈阳瞥了一眼远处的秦苏：“他也要一起？”
江北霆很是坦诚：“当然。”
“这东西事关重大，我肯定得有个备选方案。”
“好吧。”
两人一起朝着秦苏走去。
而此时秦武的尸体已经烧的差不多了，秦苏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两人。
他有些好奇。
这两个不死不休的人，在月光下到底谈了什么。
以至于他们再走回来的时候，好像又亲如一家人了？
江北霆来到他面前，打了个手势：
“走吧，秦苏。”
“我带你看看，我是如何把秦术的遗产发扬光大的。”
秦苏默然跟上，三人步行朝着江北霆的家走去。
而路上，陈阳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刚才提到了秦术，他又是谁？”
江北霆背着手，在前面给他娓娓道来：
“这又是一桩往事了。”
“很久之前，当你的老丈人和你父亲都年轻的时候，秦家处在上一代。
那时候秦家有三位继承人，大哥秦术，二弟秦政，三弟秦武。
秦家代代出英才，这三个人同样不例外。
秦术是最迎合新时代的人，他拥有六个博士学位，并且主攻方向就是计算机和人工智能方面。
那枚芯片，就是他造出来的。
也正是靠着这枚芯片，他确定了秦家第一继承人的身份。
但是他却在某一天意外暴毙。
这事情到现在都是一个谜。
可多年以后回头看，大概率就是秦政干的。
秦政一心追求长生，他觉得长生才是秦家，甚至整个人类的未来。
但是秦术却觉得智能技术才是未来，长生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两人争执了多年。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就是秦政动的手，但能秦家长子暴毙，估计也只有他能做到。
但有意思的事情是，这芯片太过智能，或者是秦术在其中设置了隐藏程序。
它竟然在秦术死后，自己安排自己逃跑了。
可惜它最终只是个死物，最后还是阴差阴错的落到了我手中。
秦术死了，秦政成了继承人。
而你爹秦武...他就是个武疯子。
从他最后脱离秦家的情况来看，说不定秦政也同时对他下过手，只是没成功。
这，大概就是老一辈人的故事了。”
说到这里，三人已经来到了江北霆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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