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梦魇

目录:穿成魔王该怎么拯救世界| 作者:搬砖的蘑菇| 类别:玄幻魔法

    那是困扰他多年的、挥之不去的噩梦。

    “克瑞斯蒂安,你真是可笑!”

    冰冷的嗓音,宛若被冻结一般森冷。

    依然是熟悉的五官,挚爱的脸孔,眉宇间的表情却是如此陌生,冷厉森然,带着无尽的讽刺和冷漠。

    凛冽的风从崖上刮过,吹得她的白裙和长发都被撕扯般翻飞着,更显得她苍白而又纤细,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白色的月光从天空中洒下来,同样显得冷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她明明近在咫尺,却又显得如此遥远,令他再也无法触及。那熟悉的瞳仁之中再也没有平日的温暖,冷得令他心惊。

    “呵,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面对着他,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冰冷嘲讽的笑,冷冷睨他。她黑色的发丝在颊侧不住飘舞着,衬得她那面容艳丽的脸颊格外苍白冷漠。

    “当初,是你亲手骗我喝下那个药水,是你亲自下令将我关入你瑞坦斯的大牢。

    “我受尽了折磨和屈辱,差点被你们地牢里的那些人渣侮辱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被你们瑞坦斯的士兵追杀,不得不逃进魔域的领域躲避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事到如今,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劝我回头?”

    她冷冷的质问仿佛利刃刺入他的心脏,令他心如刀绞。可是他却一句辩解都说不出来,事情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无论他怎么去解释,都会像是寻找借口。

    他的四肢百骸却仿佛冻结了一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厌倦一般不再多话,转身离去。

    少女的背影在黑暗中渐行渐远,那一阵阵的风将她的裙摆和长发都撕扯得烈烈飞舞。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她的白裙缓缓染上血色,就仿佛一朵白色的雏菊被血色沾染,而那一头飘舞在风中的黑发却一点点变得雪白,直至满头长发都变得雪白。

    周围越来越黑,其他的事物似乎都彻底消失了,无论是山崖、森林还是圆月,都被那降临的极端深沉的黑暗吞没,只剩下一片漆黑。

    而在她的身侧,那扭曲的黑暗浓稠得宛若实质。黑色的暗影扭曲蠕动着,宛若有了实体,蠢蠢欲动着,阴森而诡异,宛如魔鬼伸出的爪牙,可是她依然走得义无反顾,目不斜视。

    黑暗的尽头,有最漆黑罪恶的东西在凝聚,是浓稠得化不开黑与恶。黑影有着一双极度可怖的赤红色双瞳,仅仅只是睁开了一线,就令人遍体生寒。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双没有完全睁开的赤瞳中所蕴含的血腥和罪恶气息,那是真正的“极恶”和“黑暗”,无论是谁靠近,都将被它拉入无尽黑暗的深渊。

    他只觉得心胆欲裂,竭力想冲过去阻止她,可是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迈开步伐。低头才发现,那些不住舞动的黑影形成的爪子也已经缠住了他的双脚,令他动弹不得。

    他竭力挣扎着,大声呼喊她,可是她却头也不回,甚至不曾放缓脚步。

    她受到了太多的伤害和屈辱,积累了太多的失望和怨恨,最终令她再也不愿意再回头,哪怕她所面对的是无尽的黑暗和绝望。

    那双狰狞可怖的红瞳也随着她的靠近而渐渐睁开,仿佛感应到了祭品的靠近而渐渐苏醒。

    最终,她来到了那黑暗凝结成的庞大阴影前,那双巨大的赤红色眼睛也完全睁开了。

    那是一双赤红色的眼睛,当中有一道漆黑的线状竖瞳,其中闪烁着极度邪恶的嗜血光芒,令人遍体生寒。那双红瞳牢牢盯着走到跟前的她,宛若盯住了猎物的毒蛇。

    他拼命的嘶吼着,像一只困兽拼命的挣扎,却没有任何用处。想甩开那暗影的钳制,却被那黑影困得更牢,黑影的爪子沿着他的身体攀升,将他紧紧缠住。他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

    她不知道,如果可以,他宁愿用性命去换她平安。可是命运却丝毫不给他机会,他只能绝望的看着,几乎要发疯。

    她在那黑影前站定,周身都被那红瞳发出的红光笼罩,和那样庞大的黑暗阴影相比,她的身影显得是那样渺小脆弱。她微微抬起了头,似乎是想抬头去看一看。

    下一瞬,整个黑影扑向了她,将少女的身形彻底淹没吞噬。

    记忆中那朵清丽的白色雏菊,细小的花瓣最终在凛冽的风中一片片凋零殆尽,最终消失不见。

    ——克瑞斯蒂安·罗克韦尔猛地从床上睁开了眼睛。

    他的手正不自觉的竭力向前伸着,手指对着空荡荡天花板,仿佛试图抓住什么的样子。克瑞斯蒂安愣愣的盯着自己微微屈起的修长手指看了半晌,这才仿佛回过了神一般,微微垂下眼睛,撑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这个噩梦他已经做了多少年。这是他永远无法摆脱的伤痛和梦魇,也是他不能释怀的遗憾和眷恋。

    他知道,其实现在她现在就在一条走廊之隔的隔壁房间里。可是那又怎么样,命运早已在他们之间划下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哪怕面对着面,他也无法再真正靠近她。

    克瑞斯蒂安仿佛极其痛苦疲惫一般抬手扶住了自己的头,眉梢微皱。白天里强行压抑克制的感情和思念在夜晚无人之时会成百上千倍的卷土重来,反复折磨,让他痛苦不堪。以前见不到她时都还好,可是现在她就在他面前,每天都能见到她,这更加加剧了那种压抑和折磨。

    ——他又想起了白天时她那打量审视般的视线,如此陌生,就仿佛他是一个让她好奇的陌生人一般。这样探究的视线让他只能越发小心掩饰情绪,却也难免怀疑,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的态度立场都发生了这样大的转变?

    是和莫萨尔魔王殿的那个秘密有关系吗?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下一瞬,他的视线却牢牢定格在了房间的角落。只是一眼,就瞬间将他的心神搅乱。

    漆黑的房间里没有灯,显得光线极其昏暗,但是因为窗口依稀能透出些月光,还是能看清屋内的景象。在克瑞斯蒂安的房间里,无论何时都会有一束用水晶瓶插着的白色雏菊花,此刻月光从窗口透进来,不仅照亮了那束雏菊,也照亮了花瓶边白裙的少女身影。

    在房间的角落,梦里那个熟悉的白裙身影安静站在那里,静静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