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封印了魔王的黑暗本源和力量之后,时桑的身体素质也不像之前一样强大,在坦桑瑞尔平原略带寒意的夜色中,时桑居然小小的打了个喷嚏。
下方坐着本来在看火把的修斯立刻关切的望了过来。时桑本来没有太过在意,可是她再低头看时,修斯已经低头从行囊里找出了一条毛茸茸的毯子,走过来默默替她披在了肩头。
时桑有些愣。
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被披在肩头的这条很眼生的毯子,又伸手捻了捻毯子毛茸茸的质地,第一反应居然找错了重点:“我不记得我采购的时候有买这种毯子啊?”
系统倒是很清楚的样子:“是修斯自己去买的。那天你睡着之后他又出去了一趟,就买了这些东西。”
时桑又有些愣住了。
可是还不等披着毯子的她继续发愣,转身回去了一趟的修斯又一次转身回来,手中已经端一个装满了热茶的杯子,并把它再次递给时桑。
时桑下意识的接了过去,转头看他一眼,发现尽管他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过,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却相当的温柔。
时桑手捧着温热的茶杯,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我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修斯会这么擅长照顾别人啊。他本来的身份不是泰伦的第一王子吗?就算他是在当黑骑士的过程中习惯了宿营,也不应该会有这么多照顾别人的经验吧?”
系统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时桑的脑海中却猛然闪过了一段陌生的画面。
——同样是明灭的篝火,和无人的荒野。
——同样是一头红发的熟悉脸庞,带着认真关切的表情。他从行囊里找出一块毯子,披在了在瑟瑟发抖的她的肩头。
——他说:“别害怕,我会保护你。”
……
水杯“啪”的一声从大石头上摔落,跌得粉碎,所有人的视线都同时望了过来,本来悠闲的高坐在大石头上面的梅迪雅小姐猛地抬手抱住了自己的头。
水杯摔碎清脆的声音在一片安静的夜色里显得格外的显眼。修斯的反应最快,其他人甚至没有看清他的动作,他已经在眨眼之间出现在了大石头上梅迪雅小姐的身边,蹲在她身边扶住她小声询问。
“陛下,您怎么了?”
这时雷奥尼他们也冲了过来,冲在最前的姬塔站在石头下面关心的大声询问着:“梅迪雅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雷奥尼也插话:“梅迪雅小姐,你没事吧?”
本来低头抱着自己的脑袋的时桑终于抬起头来,她的脸色依然有些发白,朝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忽然有些头晕。”
她朝修斯伸出了手,对方立刻会意,伸手抱起她将她带回到了地上。地上以姬塔为首的三个人全都站在那里,三双眼睛全都望着她,表情担心。
时桑连忙开口解释:“我没想到坦桑瑞尔平原在晚上会这么冷,抱歉,我好像不应该在这样的冷风里坐在风口上。”
姬塔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同情的看着她:“魔法师的身体总是虚弱一些,坦桑瑞尔平原晚上的风对他们来说是有些太寒冷了。你穿得太单薄,我也忘记提醒你了。”
梅迪雅小姐身上除了那件单薄的魔法师斗篷,就只有那身漂亮的白色长裙,也难怪会被冷风吹得头晕了。
姬塔又在随身包裹里翻翻找找:“我这里有准备药剂,你要不要先喝一点,不然生病就糟糕了。”
时桑赶紧摆了摆手,微笑:“我没事的,去睡一会就好,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姬塔仔细观察了下她的脸色,确认她没有问题后才点了点头:“好吧,那你赶紧去休息一下吧,守夜的事还有我们三个呢!”
雷奥尼终于找着了机会拍着胸脯保证:“对啊梅迪雅小姐,你好好休息吧!我们来守夜就好!”
时桑笑了笑:“那就麻烦你们了,我先去睡一会。”
说完,时桑径直转身回了帐篷。
价值二十个金币,让雷奥尼目瞪口呆的昂贵魔法帐篷当然并不简单。在里面同样施有空间扩展咒放大了空间,除了桌椅、灯光、衣架,甚至还有一张不小的柔软床榻。修斯沉默的守着她睡下,确认她睡着之后,才熄掉魔法灯悄悄离开。
可是他没有觉察,在他离开之后,黑暗之中,床榻上闭目沉睡少女却立刻睁开了眼睛。她漆黑的眼眸中眼神闪烁,直直望着帐篷黑魆魆的顶端,神情显得格外复杂。
——很显然,那些闪过的片段是属于美瑞蒂亚的记忆。
尽管只有几个零碎的片段,却足以通过那些片段推理出很多东西。
首先,在那些片段里,“修斯”的神情气质都与现在截然不同,也不像现在的修斯这样沉默。
尽管似乎是面临的形势严峻,他的表情也很严肃,但是细微的表情和不同的眼神还是有区别的。与其说那个人是“修斯”,倒不如说时桑简直已经能够确认,那就是泰伦王国失踪的第一王子,瓦伦里安·维特。
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才会让一个国家的第一王子在无人的荒郊野岭露宿生存?这样的举动,很显然是在躲避人群和视线。
毫无疑问,这是瓦伦里安王子“失踪”之后的事。在他的身边还带着恐惧无助的美瑞蒂亚,他还对她说会保护她。
他们究竟在躲避着些什么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瓦伦里安居然在失去记忆前就已经在保护美瑞蒂亚了!那些片段里,他那关切的表情并不是作假。他承诺会保护她,表情是那样认真郑重,那样熟稔的态度绝不像是什么陌生人。
那时的他知道美瑞蒂亚的真实身份吗?知道她即将变成一个魔王,而他,也将失去所有的记忆和感情,成为一个魔王的傀儡吗?
“……”
时桑沉默了,她抬起一只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感觉自己的心有些发沉。
修斯和美瑞蒂亚的之间的关系似乎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绝不是什么鲜血契约维系的主仆、或者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在这当中,到底又发生了些什么事呢?她竟有些不知该不该再继续探究下去了。
“阿桑,你在想什么?”系统忽然出声,问道,“你从刚才起就很奇怪,有哪里不舒服吗?”
时桑沉默。
不知为什么,系统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看见了那些记忆,而她并不想告诉系统这件事。
“不,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