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愣在原地,浑身冰凉,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冻住了。
眼前,黄家三兄弟被杀了,黄一郎被枭首,头颅飞出老远,血淋淋的人头上沾满了泥渍,他身体僵冷,手上还握着云开赏赐给他的十九枚玄品灵石。
黄二郎和黄三郎都被腰斩,身体被斩成两段,早就死翘翘没有一丝生气了。
他们三人还保持着云开进门时的那一瞬动作,可见云开进门之后,杀戮就开始了,从他们率先开始。
云开几乎要疯了,他冲到大街上,看到的每一幅惨景,都令他心神抽搐。
现在太阳高挂起,灿烂的阳光照到街上,朝霞美丽,紫气东来,本来街上应该人声鼎沸、熙熙攘攘才对,可是,现在只有黑气弥漫,死尸成堆。
断臂残肢随处可见,到处都是令人头皮发麻的血腥臭味,屋倒房塌,废墟一片,死人的数量更是难以数计,上到百岁老人,下到襁褓婴儿,全部被杀,无一幸免。
云开在大街上狂奔,绝望地嘶吼着,在人多的地方,地上甚至积成一汪血泊,断臂残肢交杂在一起,宛如一个修罗场,场面血腥到不忍直视,尤其是一些人多的餐馆、闹市、树下、河边,简直是乱葬岗。
云开看见了很熟悉的几具尸体,那是归来时看到的玄铁猎手幸福的一家三口,他们全被杀,猎手和他肩膀上骑着的六岁女儿被一刀立斩,妇人被一刀横劈,从左大腿劈到右肩膀,一家三口全部均被分尸而死,死状奇惨。
云开还看见,被偷糖的那个老人,头颅被打爆了,人倒在了自己的商铺上,血流如注,染红所有的糖果糕点。
最让云开目眦欲裂的是,他居然发现了鲁识一家人,鲁识他很熟悉,还是那个人,他有一个女儿,成人礼上还见过,叫鲁小娱,鲁识的妻子是一个身穿华装的美妇,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三岁左右,全被杀了,他们瞪目欲裂,死不瞑目。
“不……不……不会的……是谁杀了他们……是云麓那个毒妇叫人干的,肯定是的,不然她为何一而再再而三阻拦我外出,肯定就是不希望我看到她干的这些腌臜事,这个贱人!”
云开跪在鲁识一家四口前,他穿着一身红衣婚服,喜气洋洋,与街上的森罗死域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云开,你可不要胡说,昨晚我们在干什么你心里没数吗?这些怎么可能是我干的?你好好看,这里黑气弥漫,邪恶至极,分明是魔族所为。”
云麓跟步上来,听到云开将这屠城惨案的帽子扣在她头上,立刻出来解释澄清。
云开听到她这话也是怔了一下,然后朝四方环视了一圈,果然发现了许多魔气在城中的一些小巷角落里迟迟没有挥散。
云开知道有魔族这个东西,白老也说过,这个种族极为邪恶,屠城戮国是家常便饭,是世间最邪恶的存在,但这事太蹊跷了,疑点颇多,他怒道:
“既然是魔族所为,那为何昨晚我们没事,却是这群无辜者惨遭不幸,他凭什么会放过我们?”
听到云开问出这个问题,云麓一点也不吃惊,道:“因为我和他们谈过条件,我足足拿出上千枚圣品灵石,他们才决定只放过你,至于其他人,很抱歉,没有保住,对方的实力强于我,但是忌惮我身后的背景,所以这才有了血土中唯一幸存的净土。”
云开眼泪汪汪,哽咽道:“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你要是说了,我好歹也能将一些好朋友接过来啊,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
云麓满不在意,道:“人家这是屠城,还能让你这么任性,想让谁活就让谁活?不杀你就已经给我面子了,云开,对方有武君强者出没,我们没死就有是千幸万幸了,你就知足了吧。”
云开喃喃自语,他已经有些精神失常了,道:“伶姨……伶姨……不……不会的。”
他站直了身子,踉踉跄跄朝狩猎堂跑去,一路上寂静一片,只有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呼啸。
云开穿行在死人成堆的荒城里,狂啸不止,绝望悲痛沙哑的声音,在城里回荡,每一声都那么令人心酸悲戚。
他甩着泪,一路狂冲,冲到了伶柔的居住的飘香古殿,院子后的月桂树已经彻底枯死了,云开如疯了一般在殿中每一个角落疯狂寻找,却怎么也没有发现伶柔的尸体。
最终,他在一个偏房里发现了一团肉泥,这人被打爆了,血肉溅飞,烂成一地碎肉。
云开颤抖着跪在地上,他发现了一截红色的独属伶柔的衣袖残角,当即伏在地上嚎啕大哭,以头撞地,撞的满头是血,无尽的悲伤充溢心头。
伶柔,这个女子他只见过寥寥数面,但是对方对他的关切与慈和,却让云开永世难忘,甚至给云开一种感觉:这个人才是他的母亲。
而现在,这个亲切而优雅的长辈,却被碎尸万段,死相如此难看。
云开之前还说要给伶柔养老送终,让她尽享天伦之乐,而此时,他再次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
云麓踏进这个偏房,她看见云开哭得昏天黑地,面露同情之色,道:“云开,人死不能复生,你请节哀顺变,魔族这样的屠城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要是伤心,就将痛苦埋在心中,化仇恨为动力,等变强了,去找他们报仇。”
云开半跪在地上,一行血泪滑出眼眶,他的指甲深深扣进肉里,暴戾的煞气越发凶悍,道:“魔族,我定要你们不得好死,总有一天,我云开,一定要灭绝魔族,为我丁城所有人报仇雪恨!!!”
云麓点了点头,道:“让我们一起把这位可敬的长者埋葬了吧,云开,你放心,以后我的父母就是你的父母,他们一定会好好待你的,绝不会让你受丝毫委屈。”
云开没有应答,这很心酸,他的父母,居然要别人来充当和疼爱,这是多么的荒谬啊。
云开和云麓小心翼翼收拾地上的碎肉块,泪水,止不住流淌。
二人将伶柔埋在后院的月桂树下,现在已经是冬天了,明天春天,这里一定会开满花朵,鸟语花香,成为丁城最亮眼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