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闹剧,让夏天觉得特别的好笑。
就眼前的这位中年大哥,配得上身上的衣服?
这是把他们一家子都当二百五了还是咋滴? 噢,就这么冲进屋子里,搜一通,抠出几个既定目标所在的纸袋子,就把罪名给他们安全乎了?
要是每个公职人员都这样做事儿,那里面关着的蒙冤人员得多少?
“站好了!”
夏天的态度,使得中年男子的面色又沉了几分,“你知道你们这事儿有多严重吗?按份量......”他掂了掂手里的几小包,“死刑都是够份儿的!”
夏老爷子夏老太太虽说好说话,却不是没什么见识的市井老头老太太,怎么可能让对方这几句话就镇唬住了? 不待夏天说话,夏老爷子先笑了:“我活到这把年纪了,才发现,自以为见多识广,还是不行啊,来,你先和我说说,你是凭着什么把我们一家子给判了死刑的?”
“呵.......”中年男子就笑了,“夏老,我敬您一声,称呼您一声夏老,你们这个圈子里,为了所谓的灵感,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儿,也是听说过的。
但像你们家这样,一下子整出这么大剂量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死刑嘛,就是.......”他把一多半的透明包扒拉到一边,“就这个量,就可以是死刑,你们这都超标百分之四十了,怎么量刑似乎是很好算的一件事儿吧?”
说着,他又解释一句,“如果不是提纯的,可能要一大堆,但你们这个,是精度极纯的违禁品,天王老子犯了这种错,也别想就这么逃出去。”
“你的意思是,这玩意儿,是我们老两口放这儿的?” “话也不能这样说。”中年男子笑笑,“毕竟,你们是一大家子人住在这儿,到底有多少人参与了,还是要详细的审问过后才可以的。”说着,他对身后的人一挥手,“都带回去。”
几人说话的功夫,乔美丽在一点点的往外挪,这会儿已经挪到了门口,眼瞅着就要扯到门把手,一阵剧痛袭来,她不受控制的瘫坐在地上。
“你是不是也太嚣张了!”中年男子看向出手的夏天,“当着我们的面呢,就敢这个样子,是谁给你的特权,让你这么无法无天?”
“是啊,这话我还想问问你呢,是谁给你的特权,让你可以这么无法无天?怎么,真的以为周新洛可以护得住你?”
说着夏天又啧啧两声,“他的智商的确是超高,但情商嘛,就有点儿堪忧了,能想出这么弱智的办法来,敢情在他心里,我们一家子全是弱小症患者?” 夏天提到周新洛的时候,中年男子的瞳孔有些微微的收缩,随之,却仍是笑的风轻云淡的:“夏小姐,你这话说的就有意思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周新洛。
今天的事儿,证据确凿,就算是你和宋家人关系匪浅,也是没用的,这种事儿,就是宋家人自己犯了,也是没救的,明白?”
“张达远。”直呼了对方的名字,夏天唇角漾起浅浅的笑意,“名字取的还是挺不错的,可惜,人和名字相差太大了。”
“这不是你能置喙的。”张达远说着又冲手下挥挥手,“带走!”
坐在地上的乔美丽眸子中绽放出得意,瞧,最终还是她胜了吧?所以,这一次,她又赌赢了,想到自己卡上的余额,现在要是给她插上个翅膀,她还真能飞起来。“ 跟着张达远出来的人,自然是要听张达远的,得了吩咐后,便分别去扯屋子里站着的每一个人。
“我劝你们三思而后行,有些错,是不能犯的。”夏天也不动,就冷冷的看着向自己伸出手的青年男子。
不自觉的,青年男子的手就缩了回去,转而,有些犹豫的看向张达远。
“服从命令!”
青年男子一哆嗦,抬头,有些不自在的看着夏天:“夏小姐,您配合一下,咱们大家都省心,您看行吗?”
“行啊。”夏天冲他点点头,“前头带路。”转而一左一右搀住夏老爷子夏老太太,“姥姥,姥爷,既然有些人上赶着作孽,咱们就配合一下吧。”
“好。”夏老爷子夏老太太应一声,抬脚往外走。
张妈一看有些急,这都跟着去了,她怎么办呀?要不要通知夏琳和夏卓他们呢?
到了门口的夏天,回头冲张妈笑笑:“张妈,我们回来吃午饭。”
原本还六神无主的张妈立马放下心来,夏天既然这样说了,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让她看明白,这个家里最有能力最靠谱的,就是这位二小姐。
虽说二小姐的年纪小,却从来不说没谱儿的话。
既然说了中午回来吃饭,那就一定不会误了中午饭的。
张达远撇了撇嘴,这小丫头大概是在国外待傻了,出了这种事儿,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能回来吃中饭,呵呵,是该说她自信好呢,还是说她天真好呢?
夏家这些年的起起伏伏,左邻右舍都看着呢,这眼瞅着,又招了祸事,一个个的不自觉的就流露出担心的神色。
一向最喜欢和夏老爷子斗嘴的王老爷子,皱着眉上前拉住张达远:“夏家都是老实人,你们这是因为什么又开始对他们动手了?”
“大叔,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您也是。”张达远冲他笑笑,“大庭广众之下把他们带走,自然是有不得不带走的原因。
你要是想替他们鸣不平,我建议还是先打听打听他们犯的是什么事儿,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扛得住,免得到时候连累了儿孙们。”
“你当我怕你?”王老爷子眼睛瞪的铜铃一般,“我以我项上人头担保,老夏家一家人,要是真做出你说的那种级别的事儿,咱们这一带的老街坊,大概没几个还能安安隐隐坐这儿的。”
“对,王哥这话说的我同意,咱们老夏哥这好脾气,这一家子人的好脾气,绝对是咱们这一带出了名的,他要是能犯事儿,那大家伙儿大概都得进去待着了。”
“就是就是,这真的是柿子挑的软的捏,还捏了一次又一次,别忘了,夏家现在可是和以前不一样了,不是你们想冤枉就能冤枉的。”
“我刚给夏琳打电话了,让她和哲先赶紧找人回来处理,这一个个的,也太欺负人了。”
“小天儿,你不是和宋家的那个最有出息的小伙子关系好嘛,给他打电话,让他找人过来帮忙,这种时候,别面嫩。”
“就是就是,总让人冤枉可不行!”
“谁说不是,他们能找人,咱们又不是没人可找,咋就不能找人了?”
“我给我妹夫打电话了,他在总局那边,让他给盯一盯,这世道,真的是太欺负老实人了。”
“.......”
一众人的议论声,充分说明了夏家在这一带的风评有多好。
就这种时候,没有一个说风凉话往后躲的,全都是帮着夏家说话的,一时间,张达远的脸色就特别的难看。
如果这是普通百姓住宅区,他还能说几句镇唬镇唬,这地方住的非富即贵,虽说和京城那些顶尖的没法儿比,但就江市而言,已经都是顶尖的人物了。
如果不是知道周新洛的地位,知道这事儿的性质,他今天也是断然不会接这个活计的,富贵险中求,既然已经接了,自然就要坚持到底。
无视一众人等的议论,张达远冷着脸吆喝道:“大家赶紧让开,要不然,我会以妨碍公务罪把阻拦的人一起带走。”
“行行行,你快带走我吧。”王老爷子还真就把手冲张达远伸过去。
然后,旁边站着的几个老爷子老太太,也往前凑:“来来来,一起,大家都一起,这把年纪了,还真没去过你们那地方待待,来,今天就让大家伙儿也开次荤。”
“你们一定要妨碍公务是吧?”张达远的脸就更黑了,他是真没想到,这些在江市都算有头有脸的老头老太太,会折腾出这么一出。
真把大家伙儿都抓起来,他是不敢的。
他现在也就仗着人赃俱在,才敢对夏家动手,这要是再把这些老头老太太拐带上,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没法儿收场。
这点儿常识他还是有的。
眼瞅着事情闹腾的差不多了,夏天上前,笑呵呵的开了口:“爷爷奶奶们,谢谢你们护着我们一家子,患难见真情,爷爷奶奶们对我们夏家的好,我记下了。
回头我姐的腿好了,夏墨也考完试以后,我们请大家好好的聚一聚,到时候,希望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们一定要赏脸!”
“都散了吧,我们不会有事儿的。”自家孙女儿开口了,夏老爷子也跟着开口劝大家,“老伙计们的这情谊,老头子我记一辈子。”他伸手拍拍门在自己面前的王老爷子,“老伙计,我保证,以后再和你下棋的时候,你悔十步我也不和你翻脸。”
王老爷子立马不乐意了:“谁毁十步了,老夏头,你不能这么埋汰人,我顶多也就是毁个一步两步的,你这么一说,大家伙儿还以为我真的比你差那么多呢。”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这不就是一个夸张的修辞方式嘛。”夏老爷子边说边冲他作揖,“我错了,我错了。”
这种时候,王老爷子自是不会一个劲儿的和他计较,而且,看夏老爷子夏老太太的神色,真的不像是会有事儿的样子,也就配合的退到了一边。
就这一片区来说,王家算是最冒尖的人家,他的儿子孙子都是极有出息的,所以,他做出这样的态势后,旁人自然也跟着让到了一边儿。
张达远就悄悄舒了口气,心里暗自庆幸得亏夏家人傻,要不然,真利用这些人阻拦,他今天还真就被拦在这儿了。
所以说,夏家和周新洛斗,最终的结果,一定会很惨。
倒也不是说,夏家人就是比周新洛笨,而是夏家人和周新洛相比,性格缺陷实在是太明白了——反正在他看来,过于善良就是绝对的性格缺陷。
车子刚停在总局门口,还没等张达远把人带进去,就发现局长黑着脸过来了。
一瞬间间,张达远内心是有些慌的。
不过迅速的,他就稳了下来。
他并不是乱抓人,证据确凿,他不怕局长搅局。
就这事儿的性质,局长也不敢往下压,否则,他就往上告,到时候,局长这个位置,就不知道要给谁了吧?
夏天一直在打量张达远的脸色,这会儿,就暗自诽腹,什么时候,这种位置,没有亲属裙带关系了,或者,公平性也就相对大一点儿了。
这位张达远的姐夫,是某高位领导,所以,他在单位还是挺吃得开的,要不然,周新洛也不会找到他的头上。
不过,周新洛为了邀功,真的是无所顾忌了。
不过再一细想,夏天又觉得周新洛找这么个二货来对付夏家也是正常的。
毕竟,以曾经的夏家人来说,在周新洛的眼里,的确是都有够蠢——她必须承认,他们一家的善良,在有些人的眼里,就是绝对的蠢。
“你这是干嘛?”初局到了面前,皱眉看着张达远,“夏会长和于副会在咱们市的名声你不是不知道,做出这样的举动,你考虑过社会影响吗?”
“局长,我也不想这样的,可他们做的事儿,我不敢装糊涂。”张达远的声音看似压低,事实上,只要想听的,都不会漏了一个字。
显然,他是想用舆论的压力,逼着局长这边认可他的所作所为。
“行,你一会儿和刘部解释吧。”淡淡扫他一眼,初局懒得再和他理论,而是一脸歉意的看向夏老爷子夏老太太,“夏老,于老,对不起,让二位受委屈了。”
“没事儿。”夏老爷子笑着摆摆手,“过来一趟是应该的,给我们扣了这么大的一个帽子,不把帽子摘了,我这心里也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