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略紧张的红眼盗准备上前探一探女子的鼻息。
好在他刚一走过去,女子就警觉的一下子坐了起来。身体尽可能的向后退缩去。
红眼盗放下心来,蹲下身子,带着轻浮的笑看着女子说:“哟!还活着呢。昨晚睡得怎么样啊?”一只手向前伸去,想要抬起女子的下巴。女子试图躲闪,但眼疾手快的刘朝还是一下就用拇指和食指指肚捏住了她的尖瘦的下巴。
女子抬起满是怒容的脸对着红眼盗,她的眼睛红肿,嘴唇干裂,蓬头垢面,她的手臂上有几处新伤。
她不是别人,正是郁瑶。
郁瑶啐了一口红眼盗说:“呸!你到底是谁!把我绑来这里干嘛?我警告你,你快点把我放了!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
红眼盗松开手,抬手擦去脸上的唾沫星子,依旧一副轻浮的样子,扬扬下巴对她说:“哟,姑娘,先别气。我呢,是最会怜香惜玉的人了。看你在外受苦,于心不忍。女子是造物主对世间的恩赐,本就该享用人间荣华富贵,怎么能跟着穷酸,趟风冒雨呢?”
郁瑶生气的说:“我过什么样的生活用不着你指手画脚!你到底是谁?就不怕我告到官府吗?”
红眼盗佯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说:“哎哟哟!千万别,我好怕怕呀!”说完旋即哈哈大笑,对郁瑶说到:“告到官府?我怕你告到王上那里都拿我没办法!说实话,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现在中原一带可流行胖女孩,你这身材一点肉也没有,要不是我们主子喜欢你这样的,我才不会冒险呢。不过呢,我打算送你去享受荣华富贵。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
郁瑶气急败坏的说:“感谢你妈!你赶紧把我放了!”
笑作一团的红眼盗,张狂的说:“哎呀!你这小娘子还真是可笑!跟你说实话吧,老子是当今乌慈国二王子的亲兵,你即便告到官府,怕官府也不敢拿我怎么样。今天就即刻把你送到二王子行宫里去了。再想出来,你就等着吧!”
郁瑶心里的乌云更加阴沉,她知道这次是在劫难逃了。但她还是硬着脖子说:“士可杀不可辱。谁还能强迫我做什么事不可吗?”
红眼盗大概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巧舌如簧的女子,笑着说:“哟,这小女子说话还一套一套的,看来也是读过书几本书的人啊!好呀,我送给二王子的女子里还没有几个能像你这样说话的,看来我要靠着你得个大赏了!不过最近二王子不在行宫,就先去我府里吧!”
还没等郁瑶反应过来,红眼盗就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命手下的人把郁瑶绑上了马车,一行人快速的离开了。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小楼。
马车上的郁瑶嘴里被塞进一大团破布,撑在口腔里,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只能拼命的扭动身体,左右挣扎。这些徒劳的挣扎并没有让红眼盗有一丝恻隐之心,他只是带着戏谑的笑容,看着郁瑶。无动于衷。马车依旧马不停蹄的向着不知名的方向跑去。
马车旁,走过一个急匆匆,四下找人的身影。
林向笛和郁瑶在一条狭窄的路上擦肩而过,却不自知。
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
这一离别,竟不知经年岁月。
林向笛又把慈仙城转了几圈后,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小院。他的心里还是期盼郁瑶此刻就能回来。
小院门口还真的站着一个人。只不过身影高大,不是郁瑶罢了。
疲倦的林向笛仔细看了看,才认出这是昨天见过的亭长安镇冰。
安镇冰一见到林向笛便开口说道:“林老弟,事情有些眉目了。哎!你这是怎么了?”
就在安镇冰说话的空当,林向笛忽闪了几下身子,两眼一黑,就向前直直栽去。安镇冰把林向笛半拖半抱的弄进小屋中,放在炕上,又端水给他喝了,再去另一间小屋里看,屋内没什么吃的,只有几个金乳酥可以吃,他便拿着金乳酥再次返身进了小屋。
林向笛牙关紧闭,死气沉沉的睡在炕上。
安镇冰心下有些心疼这个男人,在这个人情凉薄的世间,多少男子更愿意逛花楼,吃花酒,甚至有带着恶意的巴不得结发妻子离自己远远地,不要妨碍自己娶三房、四房……这个长了一副好皮囊的男子,却能如此真心实意的寻找自己的爱人,着实让人感动,难怪岳丈如此喜欢这个年轻人,常夸他是个好人。单凭这一点,就觉得此人可深交。
直坐了一个时辰左右,林向笛才醒过来,一醒来就着急的四下看着,没有看到日思夜想的郁瑶,只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安镇冰。他舔了舔干涸的嘴皮,问道:“安亭长,您来了!”
安镇冰把金乳酥递给林向笛说:“先吃点。”
林向笛说:“没事,您先跟我说吧!是不是郁瑶找到了?”
安镇冰固执的拿着金乳酥说:“吃!吃完我再告诉你!”
林向笛固执的推开安镇冰的手说:“你不说我不吃!再说,这是留给瑶瑶的。求你了,安亭长,你就快点告诉我吧!”
比林向笛还要固执的安镇冰,不依不饶的举着金乳酥说:“不吃我就不会告诉你。不吃,不喝,哪有力气找人!”
林向笛看着一脸固执的安镇冰,心下也知道这位大哥也是为自己好,于是接过他手里的金乳酥吃起来。
安镇冰看着林向笛开吃了,才慢慢的在他身旁的炕边坐下,说:“昨天查出了些眉目。你知道咱们慈仙城里住的人是谁吗?”
林向笛摇摇头。安镇冰说:“城里最大的府邸就是属于当今王上二儿子的行宫。二王子豢养了一批亲兵,其中有一个叫刘朝,因为眼睛附近有一大片红色胎记,又被称为红眼盗。昨天,我们几个弟兄私下查了,最近红眼盗府上一个小厮,叫鬼三儿,近日来常常出没莫老板家。”
林向笛不明就里的问:“这和郁瑶的事有什么关系?”
安镇冰说:“据调查,这个鬼三儿曾经因为一些生意上的事骗了莫老板,两人已经不来往两三年了,最近频繁的出现在莫老板这里,肯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最重要的一条信息是,昨天你离开莫老板的店铺后,我就派人在角落盯着,傍晚时分,莫老板偷偷跑到鬼三儿家去找了他。今天一早,鬼三儿就去找红眼盗了。”
林向笛听的一头雾水。
安镇冰深呼吸一口,继续说道:“你可知道红眼盗素来喜欢抢漂亮女人进府?我怀疑……”
林向笛被金乳酥呛的泪水横流。他咕咚咕咚喝下一大碗清水后,急切的问:“安大哥,你是怀疑……鬼三儿联合莫老板骗了我,然后抢走了郁瑶吗?”
脸色沉重的安镇冰点点头,说:“我是这样推测的,但是这件事很棘手,牵涉到权贵的事,怕是阻力重重,”
林向笛抹了一把脸说:“那现在我去红眼盗府上去找他!”
镇定的安镇冰一把按住急匆匆起身的林向笛说:“别急!别急!先找到鬼三儿,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你可知道整个慈仙城还没有人敢惹二王子呢,如果打草惊蛇,就更不好办了。更何况,这有钱有权的人往往都是官府的座上宾,县太爷也不敢惹啊。”
林向笛如同嚼蜡,再也吃不下手中的金乳酥,更加担心郁瑶的处境。他从小生活在法制井然、治安良好的城市中,哪里能想到,在封建社会,根本没有法理,难怪老人们说:“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
他忙问:“安大哥,那现在怎么办呢?就让郁瑶这样不明不白的失踪吗?”
安镇冰握住了斜跨在身旁的佩刀,坚决的说:“我是个亭长,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寻到郁瑶。乱世里,最缺乏的就是正义。我不希望正义在我这里断送了。”
林向笛被安镇冰坚定额表情打动,他站起身,后退半步,一腿后撤半步,单膝着地,跪下对安镇冰说:“安大哥,真心感谢你肯这样帮我。我无以为报。今后……”
安镇冰一把拉起林向笛,对他说:“行了,你别这样。这不仅仅是为了帮你,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林老弟,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放心吧。”
说完,安镇冰整了整腰间的佩刀,走出门去。他嘱咐林向笛在家等消息,此刻,他要带着人去鬼三儿家中问话。
鬼三儿正在房中躺在炕上,身子一旁放着一大包鼓鼓囊囊的银子,他脸上带着邪魅的笑,想着今晚要去哪里寻快活,要找个胡姬还是高丽歌姬,是去李家大院的醉花楼,还是去吴氏大院的逸凡亭?
此刻,他就听到门外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他不耐烦的随手套了一件衣服,就懒洋洋的开门出去。刚一打开门,他就吓得连连后退,四五个身穿黑衣的衙门口兵丁站在院子门口,鬼三儿虚张声势的问:“你们是谁啊?找……找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