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河外,数队兵卒散开,维持秩序,严禁流民进入。
流民们或有意见,但此时却都在乖乖的排队,等着粥厂放粥,州衙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那两位走没多时,第一批粥已然开始施放了。
“真开仓放粮了!”
一众流民全都喜上眉梢,不止是粥厂开始施粥米,远处,大批领了粥米的灾民在大批衙役的指挥下,搭建起简陋的棚子。
“数万流民,无土无粮,青州粮仓能坚持多久?”
也有人心有忧虑。
浩浩荡荡数万人之巨的流民队伍,其中自然也有着识文断字的读书人。
杨狱和戒色和尚踱行在护城河外的临时场地,听着乱糟糟的各类声响,心下都不太乐观。
人一过万,人山人海,赈灾二字说来容易,事实上难度奇大。
数万人一日的口粮有多少且不必说,单单排泄又得有多少?
若无人管理清理,至多半月,护城河都得断流。
“只盼那位徐大人,真有这个本事照料这些流民吧。”
戒色心中微叹。
武功在这样的场合,真个没有太大的用处,武功绝读书备考,衙门做个文书也可啊!
可你……”
略有些富态的掌柜摇头叹息:
“如你这般人,哪有什么贵人肯扶持你?”
“哈哈,老掌柜,你之前莫非没有听到?云州徐文纪,两朝元老,兵部尚书啊!”
那孔秀才踉踉跄跄,似已站立不稳。
听得这句话,酒客也罢,路人也好,全都哄堂大笑。
都笑他一个落第秀才,居然向着依附徐大人,好生不自量力。
“你们且瞧好!”
孔秀才也不分辨,踉跄着走向驿站,其余酒客路人都很有兴趣,跟着去想看他的笑话。
“这位施主,倒也有些见识。”
戒色神色微正,却是点头:
“他们只道一个秀才依附不上,却不想这位徐大人只身前来,除一老仆,就再无可用之人……”
戒色和尚的话还是很多,杨狱见怪不怪,却也懒得回他。
随意将他打发去了客栈,杨狱提着刀剑回了六扇门,交付任务。
六扇门冷冷清清,人流不密,见他到来,不少人面有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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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狱也不理会,自去交付任务,又去取了些丹药,调阅了一些卷宗,直至天色大黑,才告别了老赵头,出了案牍室。
不紧不慢的回到家,关上房门,点上油灯,杨狱突的打开窗户,翻身而出,再度潜回了六扇门所在的街道。
环顾四周,杨狱小心借力,攀上了距离六扇门最近的酒楼楼城外的数万流民,城中只怕都要人心惶惶,一片大乱。
“好狠,好狠!”
杨狱心头发冷,忍不住握住了背后的长弓。
“让他们烧!”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幽冷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谁?”
杨狱心中警觉,折身后退,就见得一道人影自不远处的高楼上一跃而下,人如苍鹰,迅疾而来,轻飘飘的落下。
其人身着灰袍,身材寻常略显瘦弱,面色蜡黄,双眸却似晨星般明亮。
杨狱认出,这人就是白日里给徐文纪牵马的老仆,观其气息,只怕不弱于祁罡副指挥使了。
“又是刀、又是剑、还背着弓。你年纪不大,学的倒是很杂……”
淡淡的瞥了一眼杨狱,黄四象望向粮仓,面色幽冷:
“这青州,真是烂到了骨子里,大人刚来半日,就急不可耐的想让他背锅……”
“背锅?”
杨狱眸光一凝:“这粮仓?”
“空了,早空了!”
黄四象冷哼一声:
“耗子进去,都得饿死。粮食,早被搬空了……”
“搬空了……”
哪怕已有猜测,听到这话,杨狱的面皮还是止不住一抽:
“若真是如此,这青州,真烂透了……”
“何止青州?自老王爷重伤,这龙渊道已算是烂透了……”
黄四象冷笑一声:
“一座空仓,由得他们去烧!烧完之后,才是算账的时候!”
“走水了!救火,救火!”
两人交谈不过几句,一声凄厉的叫声已响彻夜空,随之而起的,是一场小半个青州都可看到的熊熊大火!
赤红的火苗染红了小半个夜幕,还未沉睡的青州城,彻底沸腾了起来。
“烧吧,烧吧。”
黄四象面沉如水,突的转头:“你去哪里?”
“救火你来。”
杨狱足下一点,长弓在手:
“杀人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