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57章 神似的脸

目录:对他摇尾巴| 作者:语盖弥彰| 类别:其他类型

    赵子砚虽然没接触过吐谷浑王室的人,但是没见过不等于没听过。吐谷浑的姓氏划分与大历差不多,西有慕容,东有李,皆是骁勇善战之辈。

    奈何两个字的不敌一个字的,自赤海一战败下阵来,老吐谷浑王的辉煌,便一去不复返了。

    可尽管如此,慕容家在赵子砚眼中,依旧是高岭之花一般的存在。    面对赵子砚好奇的目光,男子有一瞬失神,他捏紧手里的竹棍,慢吞吞地摇头:“我不是,此乃先王赐姓。”

    “哦。”赵子砚有点失望,还以为见到了王室,搞了半天原来还是赐姓。想了想,她又问:“这么说,你是吐谷浑的大功臣?不然先王为什么要赐姓给你?”

    “算不上功臣。”男子缓缓拨弄竹棍:“只是格外有幸沾了公主的福气。”

    “长宁公主降生那日,由我带领的铁骑军在前线大胜。先王大喜,说是公主的降生乃是祥瑞,遂赐姓于我,并赐字‘守’,命我永远守护公主。”

    “还有这样神乎的事?”赵子砚更加好奇,不禁探头问:“不过长宁公主是什么公主?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她只知道先王有一个儿子,后来受大历扶持,成了新王。可是公主……吐谷浑有公主吗?她在吐谷浑的那些年,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公主。

    唔,等等,她想起来了,上次薛若兰是提到,赤海之战的时候,说吐谷浑王有一个三岁稚女来着,吐谷浑王为了自保,还把她推了出去。

    “正是她。”慕容守肯定了她的猜测,似乎她的说辞勾起了往事,他的脸上流露出悲戚的神色,沉声道:“赤海一战,陆文濯带兵直攻王城,杀死先王,王室溃散奔逃,公主也在混乱中不见了踪影。”

    难怪这个人恨死陆文濯了,还想杀了他。

    赵子砚大大叹了口气,唉,这些人啊,怎么还是揪着过去的事不放,冤冤相报何时了,不是自寻烦恼么。    想不明白。

    “这都是我的错,我本该寸步不离的守着公主,可我当时只顾守城。等我去找她时,她已经不见了。是我辜负了先王的嘱托。”慕容守痛苦不已。

    赵子砚摇摇头,吃了一口斑鸠肉:“可是你就算杀了陆文濯,公主也不会回来了。这不是哪一个人的错,不是吗?”

    “就是他!”慕容守猛地抬头,伸手推搡赵子砚的肩膀:“丢的人不是你。你知道什么?敢在这里妄下定论!”

    赵子砚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被他一下推了个屁股墩,只好往后挪了挪。    慕容守并不打算这么放过她,他抓着她的胳膊,抓地她一阵阵发疼,他直直地盯着她,眼睛里是淡淡的寒意:“你以为你凭什么活到现在?”

    凭什么?

    她也想知道凭什么?

    她以为她早该死了,在吐谷浑的时候,她无数次就要死去。被卖去大历,她以为很快就会死去。陆文濯冷落她的时候,她也想到了死。可惜命运弄人,叫她次次都活下来,活到现在。

    “我早该杀了你,可看着你这张和公主神似的脸,我就下不去手!”慕容守恨恨道。    胳膊被他抓的越发疼,赵子砚挣开他:“我又不是她。”

    这句话似乎刺痛了慕容守,他仿佛一下子泄了气,低沉下去:“是啊,人们都说她死了,但我不信,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天不在寻找,终于叫我打听到,她可能流入了大历。”

    “大历?”赵子砚笑了笑:“若她真的在大历,那你们这样找,可是无异于大海捞针。”

    大历多大了,万里疆土,千万生民,掉入一个人,岂是容易翻找的。更何况,是一个生死未卜之人。

    “捞针又何妨?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到她!如今新王软弱可欺,面对大历处处退让,全然没有先王的气魄!我等早已经受够了。所以我们此来大历,就是为了寻找先王血脉,重振我吐谷浑昔日雄风。”

    赵子砚一口斑鸠肉没咽下去,险些呛到。她竟不知道,在大历饱受好评的新任吐谷浑王,在本土居然遭恨至此。

    这还真是……微妙。

    “你根本不懂!”见她一脸的事不关己,慕容守再次大怒。

    他猛地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张大红的文书,指着上面她的户籍,恶狠狠道:“你早就不是吐谷浑人了!你也不配做我们吐谷浑人!”

    “那是我的东西,还给我。”赵子砚扔掉斑鸠,冲过去抢。

    可她哪里抢的过一个健壮的男人,手还没碰到文书,慕容守便猛地一扬手,她再去抢,便被他一把推翻在地上。

    脖子上的痛又开始拉扯,赵子砚捂着脖子,头发乱糟糟糊在脸上,全遮住了眼睛。抹开头发,她低头看到自己的手心,是黏黏的血,大概是脖子上的伤口撕裂了。

    “不过是个大历人的妾。”慕容守攥着文书,冷冷俯视她,唇边扯出一丝轻蔑的笑意:“还真当自己是个大历人了?”

    赵子砚深吸几口气,她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沉静地像个泥塑,良久,才捂着脖子平静道:“陆文濯从来没伤过我。我大历的丈夫,从来没有伤过我。他给我最安稳的三年,在大历的土地上。”

    说完,赵子砚站起来,走到破败的佛像后面,抓取一把土摁到脖子的伤口上。

    她的脸上满是泥和血,血在她的脸上凝固,被佛像筛出的光一照,红得艳丽。

    慕容守愤怒地看她,却生出一种莫名的无力感。他看着她娴熟地抓土,给伤口止血,这样无奈的止血法子,被她用的理所当然,显然不止一次两次这么做了。

    也许流过很多次血,在她的故乡吐谷浑。

    就连现在流的血,都是由他这个吐谷浑人所害。

    血把土打湿,他终于看不下去,扔给她一瓶金创药。

    赵子砚侧首看他,只见到他面无表情的侧脸。他好像疲倦极了,怔了一会,才用很累的语气说:“我要用你去换我的弟兄们,你最好给我活到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