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始复周来,万物轮回,生生不息;天地神形,夫物芸芸,复归其根,静曰复命……”
一股微热的能量从丹田处缓缓升起,这股能量并不强大汹涌,却柔中带刚如同纽带般,将体内阴阳水火两种相互不断撞击排斥的力量,分别融合在了一起。
王语嫣双眉紧皱,眼眸微阖,小脸依旧是一副病容般的白,额角挂着几滴汗珠,正双腿盘坐在床上,指若莲花指尖微扣合于胸前。四周肉眼看不见的灵气不断没入她的身体,暖意从小腹溢出渗透进体内的每一条经脉,木属性灵气衍生出强大的生命之力,正在缓慢地修复着她那破损的经脉和脏腑。
“噗——”只见她突然吐出一口淤血,双眸睁开时却是带着笑意,方才正是轮回经的修炼让自己体内的经脉不断修复疏通,这口淤血乃是沉积多年阻塞在心脉之间的病灶,一经吐出,瞬间心脉顺通不再淤堵,心脉附近的经络也修复通顺,灵气入体后已不似最初的泥牛入海寸步难行,而是已经可以小范围在心脉附近自成循环了,面色也不似之前那般惨白反而有了点血色。
“看来这轮回经心法果然如同莫前辈所说一般能修复我体内旧疾,兼容水火之力,修复缓解我那龙阴凤阳体质带来的伤害。”王语嫣心中想到。
——半月前——
“……你且先仔细考虑清楚,再做决定吧。”莫长天负手而立,神情冷淡,说出的话却是重逾千斤。
王语嫣眉头紧皱,心中,却松了一口气,原来,莫前辈的条件,从字面上理解就是自己将成为一个孵化器,将元婴成功孵出后从自己身体中强行分离交给他,虽然听起来很可怕,但这对比起曾看过的奇闻异录里,所记载的什么夺舍和双修炉鼎听起来要好一些,毕竟活下来才是真理。
至于,分割元婴带来的伤害和后果,自己含有两种极罕见的修炼体质,既是得天独厚的上佳资质,就算损耗些修为相信早晚也能恢复过来,而修为倒退后续修炼受到一段时间的影响,也不会比当下命不久矣的情况更严重。
王语嫣并没有考虑太久,甚至原本莫长天打算给她几天去考虑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得到了答复,坚定且诚恳。
“前辈,我想好了,我答应您的条件,依旧选择第三条路,如若我成功修炼到元婴期并凝结出双元婴,晚辈愿意将其中一具元婴赠予前辈,当作报答前辈救命的恩情!”
跟前的小姑娘,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气度,神态举止也十分镇定从容,在确定她并非情急之下胡乱做的决定后,便满意道:“不错,心性甚佳,不过,仅凭你我口头承诺并无意义,修仙之人寿元之长一生不知会有多少机缘与意外,我也不欲以大欺小,你我还需结成灵契以天地法则之力监守约定。”
说着单手祭出一道闪闪发光的符箓,上有金色不规则符号不停旋转游走,看起来玄妙至极,“这是我早年间获得的一枚灵契符,蕴含一丝天地法则之力,十分珍贵,我已参悟多年,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可以用上,却没想到此时能用上它。”
王语嫣完全接受莫长天的说法,于她而言,她也会担心万一莫长天心怀不轨或者突然反悔,又或是到时候狮子大开口改变条件,都是她无法承受的后果;于莫长天而言,虽是你情我愿的交易,但自己还没有收取报酬的时候就将要投入良多,不得不说是十分肉痛的,倘若此女中途反悔那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管是她还是莫长天都不希望自己的付出功亏一篑,能有天地法则作为约束,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于是莫长天跟她解释了一番如何缔结灵契的条件与方法,因为此符含有一丝天地法则之力,所以,凡是此界的所有人、物、灵,从理论上来讲都是可以缔结灵契的,也不存在像王语嫣这种一丝灵力都无的凡人无法使用该符的情况。
而缔结灵契的方法则是,首先,缔结灵契双方都需是需要心甘情愿的,不存在使用强迫威胁或是什么控制心神之类的手段的情况;其次,两人于符箓上滴上一滴血,以连结此誓乃宣誓之人的因果;最后,二人许下誓言,誓成即起效,从此只要非其中一人破界而去或者突然死亡,就永远受到天地法则之力的约束,直到达成诺言后方可解除。
莫长天将誓言先与王语嫣讲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符箓被他祭到两人之间的半空中悬停,莫长天单手掐诀从指尖逼出一滴鲜血滴了上去,符箓仿佛被激活了一般金光大震,“到你了,将指尖血滴上去。”
王语嫣也不犹豫,当即咬破手指就将一滴血滴了上去,符箓上瞬间幻化出一道金光虚影放大,虚影上面金光流转的符文肉眼可见地放大,片刻,符箓幻化的虚影就消散在空中,光芒却汇聚成一条金线,两端分别牵引住两人的手指。
莫长天见状示意王语嫣不必惊慌,“接下来我就开始起誓了,你按照我方才教你的方法将誓言说出即可。”
王语嫣并不惊慌,小脸上神情肃然,轻声道:“有劳前辈提点,晚辈记得了。”
莫长天不再多言,当下便开始缔结契约:“我莫长天乃修炼八百余年道修子弟,愿以昔年所得机缘赠与王小友,助其修得正身补其道根,若有朝一日,得以入道,道法小成结婴成双,需予我一具灵胎,自此,两不相欠,因果即消。”
王语嫣听罢此誓,与方才所讲没有不同,也收到了莫长天足够的诚意,于是也开口道:“我王语嫣王家第十二代子弟,因肉体凡胎无福消受天赐之体而几近寿元大限,今得遇前辈高人相助,有望修身入道,若有朝一日,得以入道,道法小成结婴成双,我愿剜肉献胎以报救命之恩,心甘情愿,绝无悔意。”
自此誓成,一瞬间金线便化为星星光点消弭于天地之间,那道符箓自行一分为二飞入二人手中。
莫长天接住半道符箓后,脸色一白,似是遭遇重击,王语嫣接过符箓却毫无任何反应,但她也发现了莫长天的不适于是问到:“莫前辈,您还好吧?可是誓言有什么不对之处?”
莫长天摆了摆手,“无妨,此符我也是第一次使用,毕竟蕴含天地法则之力,我辈修炼之人修为越高,被天地法则之力的压制就越重,虽然只有一丝,却也对我造成了一定威压,我早已有所防备。”
王语嫣想了想,自己的确接住这半块灵契符时,也稍微感受到了一点无形压力,却很快就消失了,想来自己还是没有修为的凡人的原因。
“灵契已成,我方才答应你的事情也会做到,”莫长天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直接从储物袋中取出三样东西送到了王语嫣面前,看样子是三本古籍,“第一本,便是我给你说过的那部天阶功法的残本,我手里的是上部,后续我也不知有几部,你且先将它收下。”
王语嫣点头慎重地接过,经书外观与普通古籍无二,上面写着阴阳玄元诀几个字,她却有所不知,一般修士都会将文字记载于玉牌或者玉册之中,只用注入灵力便可阅读,这本古籍只是方才莫长天临时用法术复制的,像她没有灵力只能翻阅普通的书籍。
“另外两本也是我方才所说的木系心法,用于修复你体内受损的经脉和修炼用的,…只不过,这两本心法略有所不同,第一本是轮回经,此心法讲究的是天道轮回万元归一,蕴含天地间万物生而不息周而复始的循环道理,这是一部地阶上品心法,不过这部心法修习起来速度缓慢,主要以循序渐进的方式去化解你体质的根源问题。”说着又看向另一本,“而这一本是寅仪经,也是一本地阶上品心法,这本心法修炼起来速度十分快,且木灵气更加精纯,却稍微有些霸道,如果你修炼此心法应当是以压制为主,辅以修养,只是修炼过程中怕是会吃些苦头的。好了,两本心法我都与你说清效用,你自行选择吧。”
王语嫣听罢并不着急做出选择,而是仔细琢磨了一番二者的优缺点,第一部的缺点明显是修炼缓慢,威力也不足,第二部正好弥补这不足,却过于霸道,本来龙阴凤阳体自然形成的两种能量就已经十分霸道了,再加上这…说不准一出问题自己就小命休矣,于是当下便已有所抉择。
“前辈,我选择第一本轮回经吧。”
莫长天将其中一部推给了她,然后将剩下那本收了起来,“你过去并非不能修炼,而是因为这种特殊体质的原因导致你经脉紊乱灵根不显,所以,你自此回去好生研读这本心经,再按照其中所述方法来修炼,过些时日应当就会有所改善。”
王语嫣早已对此事有所猜测,按理说自己这种集两种极佳修炼体质的身体,应当是有什么缘故才给人造成一种没有灵根无法修炼的错觉,而此时也从莫长天口中得到了合理的解释,“是!多谢前辈相助及解惑,晚辈定将细细研读好生揣摩。”
莫长天想了想,又道:“你日后就来灵药田处做事吧,我会与药堂总管说明此事的,另外,今日你我之事希望你守口如瓶,我栖身此间对王家并无恶意,而是另有缘故,不欲被打扰。”
王语嫣自是没有不答应的,毕竟高人前辈都有些古怪特殊的癖好,身为元婴中期的修士对一个小小王家能有什么可图的,只要他想,整个金山城都能纳入囊中。
“晚辈谨记,今日之事必不会让外人知晓,…不过,晚辈若是能得以入道,却是瞒不过我哥哥的。”王语嫣突然想起来,自己每天都跟哥哥生活在一处,若是修炼怎么可能瞒得过。
“…既然如此,罢了,那我便再送你个机缘吧,”莫长天从袋中取出一瓶丹药,“你且与你哥哥说,你于丹药之道极有天赋,被我所看重,此药名为小五行丹,是太乙五行丹的雏形,你所知的五行草便是炼制太乙五行丹的主要灵药,而小五行丹虽然名字也叫五行丹,却是用其他灵药来替代炼制而成的,虽然不如太乙五行丹,却也是元婴期修士也一丹难求的。
你便说,此药能治疗并压制你体内的问题,暂时补足先天缺失的五行之力,从而得以修炼,可以延续寿命以图日后。”
小玉瓶被送到王语嫣跟前,还没靠近便已散发出一股特殊的幽香,吸入肺腑五感通明,沁人心脾,一看便是十分珍贵的丹药,王语嫣却不愿收下:“前辈,此药既是元婴期修士也一丹难求的话,对您而言定然也是十分珍贵的宝物,前辈予我经书功法已是大恩,晚辈尚且知耻,这瓶丹药还是收回吧。”
看见如此大诱惑也能立刻拒绝,莫长天闻言心中却是十分舒坦,有些欣赏眼前这小姑娘,面上却隐隐带着一番傲色地说到:“不用担心,我于炼丹之道颇有心得,此药便是我往年炼制的,只是次品而已,而且数量不多仅三粒而已,你大可安心收下。”
王语嫣也不便再辞,于是乖乖收下放入怀里,却向莫长天真心诚意地施礼道谢:“今日得遇莫前辈是晚辈此生最大的福缘,长者赐不可辞,晚辈便先收下此丹,赐丹之恩日后定当报答。”
莫长天点点头,单手一挥便将阵法解除了,此时天色微暗,已近黄昏,先前在不远处的王柳二人却早已不见踪影。
“你可以回去了,之后直接来灵田处务工便可。”莫长天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模样,不再开口。
王语嫣虽然好奇柳大哥和雪姐姐是何时离开的,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见方才发生的许多事情,但是心知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匪夷所思,着实想回到家里好好理一理,便不再多言,拜过莫长天后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