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烁着红光的,是洋伯的一块肋骨碎片。
许青过去捡起来,神情凝重,
“小武,我们得赶紧扯呼。”
“血肉死亡信号发出,来的不光是洋伯吗?”
“嗯。”
许青赶忙跑到操作间的里侧,从金属柜中取出一个,强化特种陶瓷外壳的维生装置。
洁白光滑的表面上有盛放桃花的彩色水墨,可形状看起来就像是个便携式“棺具”。
许青把爱人小心地抱起来,放入维生装置中,紧闭锁好盖子,便背到了身后。
“辉夜小姐,我和小武的情况你也都知道了,现在马上有家里更硬的茬儿追过来,我们先避一避。”
“明白。”
三个人疾跑至实验室的入口,只见机械闸门洞开着。
许武问辉夜,
“你是怎么打开门的?”
“我跟过来的时候就是开着的。”
许青瞄了一眼门上的扫描锁,
“肯定是洋伯弄开的,来之前我爸应该就给了他我的指纹和虹膜数据。”
他们出到门外山顶,葱郁的松林间正落着细雨。
“我们先去山形市里,我得赶紧把我的账户和……”
轰。
许青话说到一半,炽白耀眼的粗大激光束暴射过来,直接将他们三个扫到了天上。
许武只觉自己的左肩剧痛,那光焚直刺入骨,他翻滚在半空中身体失控,眼前的雨水里混着自己溅洒出的血滴。
天空之上的阴云间,庞大阴影渐显而出,那是一艘机甲龙舟。
在钢铁和机械管组成的侧边伸展翼上,立着一个白衣飘飘的高大男子身形。
许青被龙舟射出的激光束扫到另一侧的半空里,他一小块头皮燃烧着撕裂掉落,满脸鲜血,眼瞳怒睁死死瞪着那白衣身影。
龙舟向下开动降了一点高度,许武看清了白衣男人的脸。
许敖。
大伯父的长子,许青的亲哥,自己的大堂兄。
许家他们这一辈的门面,最年长的大哥,比他们两个大六、七岁。
他的容貌和许青很像,但整个人散发着与许青完全不同的,阴沉肃杀气质。
脸庞仿若刀削斧凿般的阴刻冷峻山岩,眼露红光,额头上有一只竖瞳。
那是通天腺体已修到第二境界【闻仲髓变】的标志。
辉夜刚被重重扫中右半身,前胸和脖颈处肌体破碎,完全露出机械义体,她昏迷着正从空中跌落。
高空处许敖的身边,又出现一个悬浮着的躯体颀长男子。
他一头蓬张如烈火、染成金红色的乱发,戴着一副赤红晶体镜片信息眼罩,赤裸上身虬结肌肉缠连在合金骨骼上。
“敖君,那个便是你弟弟?”
红发眼罩男居高临下指着许青问许敖。
“对。劳烦獠君去帮我把他捉上来?”
“这一炮他貌似挨得很重,没啥抵抗力了,没意思。”
许敖面无表情嘴唇轻动,
“不要浪费时间。”
“好,好……你从来都不懂得享受战斗的乐趣,永远像是个机器人一样。”
眼罩男撇了撇嘴,
“……那个昏过去的女人是谁?”
“不知道,一起也捉上来。”
刚那强激光炮的炽光过于晃眼,许武飞出去的位置,又恰巧被一片厚重松盖所遮掩,他们在上面只看到许青和辉夜没有瞧见他。
许青意识到了这一点,同时瞧见除哥哥外,旁边还有那个叫作“獠”的男人。
他立时面如死灰。
同是受到创伤正在坠下的状态,许武此刻于脑机中,接收到许青的消息,
“小武……老大没看见你,你赶紧闪。”
“我试着拖住他,然后这个……你嫂子,先拜托了!”
只见许青在空中发动公明血肉真君变身,双臂一甩后背一挺,强化陶瓷维生装置便从他身上落下,向许武这边射来。
挨到自己身旁时许武才看清,维生装置下面居然有反重力推进器,壳子上面一个电子仪表盘还有导航显示。
“青哥,你……”
许武也看到了那个“獠”男子,知道自己就算上去和许青一起也不管用。
况且,其实许敖一个人收拾他们就够了。
与此同时,他转眼瞧见昏迷落下的辉夜,心里没来由地一颤。
但是没法办,许武一咬牙,接住装着堂嫂的维生装置,下落潜入松林里。
甫一落到地面,他心乱如麻,想着只有先往山下跑。
一动步,背后空中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炸响。
随即,一道铺天盖地的冲击波卷来,周围松树均震碎断裂,雨水都仿佛被阻断。
冲击波重重击中许武,他整个人抱着维生装置向前飞射出去。
他只觉体内血肉震荡,五脏六腑翻搅,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然后随着松林的碎枝残叶滚落山下。
……………………………
不知过了多久,许武哼唧着醒转过来。
浑身异常酸痛,但他马上能感觉到病毒血肉在快速复元中。
周围一片黑暗,已经是夜里,冰凉的雨滴打在他面颊上。
一探手,在幽沉中泛着柔白光泽的陶瓷人匣,就在身旁。
缓了一阵后,许武感觉差不多了,将维生装置举起背在身上,开始走动。
他判断自己应该是落在了,羽藏塔后面那片山林间的某处,四周茂密的乔松枝叶扫在他身上。
冰冷的秋风吹过林中,雨落湿冷,黑幽潮暗。
前方的远处有微弱模糊的光点,许武就朝着那里走去。
滴答噼啪打在枝叶上的雨点声,却令他莫名感到一种异样的宁静。
许武蓦然间一张口哼了起来,
“雨夜背嫂行,前路暗漫漫……”
啪的一下,他赶紧抬手打在自己脸颊上。
……怎么感觉脑袋有点不正常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脑机连上网查了下自己的账户,里面有马三和辉夜给自己的加起来70多万。
先回新东京?还是就近到山形市里潜伏下来,去追他们的踪迹?
这时想起大堂哥许敖的那张阴冷的脸。
比现在身周的夜林秋雨还要阴冷十倍。
许武从小就不喜欢那张脸。
怎么说呢,如果说家族里其他人,以前只是嘲笑他的懒惰、宅怪与孤僻,看轻自己……
许敖则是根本把他视为家族这一辈的羞辱。
少年时期他仗着身为大长兄,有事没事便当众责罚许武。
许武倒是不怎么在乎在众人面前受辱,他本身就是个滚刀肉混不吝。
关键是许敖那些惩罚和洋伯有一拼,经常令自己皮肉酸爽,严重影响生活和心情。
长大后,许敖几乎不再与他说话,见面就是一张阴怖的脸。
感觉随时都想弄死自己。
……我TM就纳了闷了,为什么世界上总有像许敖这样的傻B,要强迫别人必须按他的意愿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