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若是右相能把他的那些暗桩交给自己就好了。
陆铖泽知道右相能掌握那么多大臣的把柄,绝对是在他们的府里安插或收买了眼线。
但右相现在还没想卸任,也没把他这个女婿当作自己人,不可能把那些东西交给他。 与那些大臣的家中比起来,反倒是宫中他能利用的漏洞还多一点。
而且,右相也不是完全不管他的,担心他在翰林院当值遇到麻烦,也将宫中能用的公公介绍了两个给他。
让柳茹月去做宫宴?
若是她犯了错,哪怕她没犯错,只要故意找差错,不管是她说过的一句话,摆盘摆的图案不对,都能找茬儿,到时候她就真的有错了。
那可真的是砍头的罪过了。 陆铖泽激动了起来,但他知道这件事自己去做定然是不成的,沈曼青想让他解决十娘,他到时候让她帮把手,她不会不帮吧。
然而,就在陆铖泽等着更多的消息,作出更完善的计划之时,贴身小厮郑书慌慌张张的冲进了书房,“老爷老爷,不好了!”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陆铖泽没有放下毛笔,而是继续姿态优雅的在画着山水。
这是来右相府后,他逐渐学会的仪态,他都懒得抬头去苛责这给他丢脸的家伙。
“老爷,咱们布庄出事了!” 布庄于他来说,可是一大进项,陆铖泽骤然停笔,不协调的一抹墨色如枯发甩在了青山之上,“布庄着火了?”
“没有。”郑书喘着粗气儿,直拍着胸口,说不出更长的句子。
“你慌张成这样,我还以为着火了,没着火你担心什么。”只要不是着了火,都是能解决的小事情。
陆铖泽放下毛笔,将已经画毁了的宣纸揉成一团,“难道是隔壁又作怪了?他们一直被咱们铺子的生意压着,难道他们推出更好品质布料,或者出新花色了?”
郑书道,“老爷,七日前,隔壁铺子突然关了门,布匹都搬走了,那与咱们斗了多时的掌柜一并小厮都离开了。 只有木匠抹灰匠出入,咱们掌柜的只以为他们想要重新修葺一下铺面,好以此来与我们铺面抢夺生意,没成想,昨儿个重新开门,却见布料铺面改成了食肆,增加了锅灶、八仙桌等物件儿。”
“这也是什么大事儿?”陆铖泽揉了揉眉心,这些下人太大惊小怪了,“这难道不是好事?他们知道布料这生意上胜不了我们,败军之将退而求其次该做别的营生,再也不敢与我们争辉。”
其实在听掌柜派来的人说事儿的时候,郑书也是这样的想的,“老爷,他们就不是想好好做饮食生意,他们就是故意恶心咱!”
“什么意思?”做饭还能恶心人?
陆铖泽当真不懂厨房的事情,他向来遵从圣人言——君子远庖厨,且一直执行的很好。 “煎炒炸煮,烹饪手段何其多,他们却专做那油炸食物。”
陆铖泽不以为意,“做油炸食物又如何?”
见自家主子对厨房之事当真一无所知,郑书甚是吃惊,老爷在娶夫人之前不是家境贫困么,他难道从未做过饭?
“油炸食物的话,油烟味儿十分钟,热油的时候就会有烟了,待得食物下锅,炸的什么食物,飘出来的就是什么香味,这些烟气是裹着油雾的,带着食物的味儿到处飘,随后附着在桌椅、衣物、甚至头发上。”
郑书解释的详尽,但陆铖泽并不能理解,菜是香的,又不臭,“那又如何。”
“隔壁铺子油炸的是臭豆腐!那味道相当难闻,一开始也没人来吃,但他们不断吆喝,赠送路人品尝,还说第一天免费吃,还送东西,渐渐地,人也就多了。”
“臭豆腐。”对于这个东西,陆铖泽稍有耳闻。
说来这臭豆腐也和十娘有点关系。
她当初将做豆腐乳的法子拿来换了隔壁豆腐铺子,那一对夫妻换了地方制豆腐乳,生意相当红火。
许多人想买他们家秘方,他们根本不卖。
有些人便回家自己琢磨如何折腾豆腐,没能做出来和那对夫妻一样的豆腐乳,倒是倒腾出来了油炸臭豆腐、臭干子、豆干、豆渣饼等延伸食物。
若说豆腐乳臭,那也只是臭凑到豆腐乳跟前的人。
那臭豆腐,一下油锅,那滋味儿,喜欢的人都说十里飘香,不喜欢的人,捏着鼻子痛骂十里飘shi!
没想到巩旭那小子玩儿阴的,做布料生意光明正大赢不了他,就花大价钱买到了油炸臭豆腐的方子,改行卖臭豆腐!
堂堂从六品礼部员外郎,开铺子卖臭豆腐,亏得他脸都不要了也要恶心自己!
陆铖泽怒不可遏,“他们开始卖油炸臭豆腐后,咱们铺子的生意是不是受到影响了?”
“是啊,到咱们铺子上买布料的,大多是京城大户人家小姐夫人,她们都是恨不得浑身熏满花香才出门的矜贵人物,哪里闻得那些下等人才买来下饭的臭味。”
郑书是沈家家生子,虽是下人,自小过的吃穿用度也比好些小有富贵人家的少爷好很多,说起臭豆腐,他嫌弃的捏起了鼻子。
“老爷,你点子多,快想些法子,让隔壁铺子早日关张吧!”郑书被派来伺候新姑爷,一开始多有看不起,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也知道小姑爷还是有些手段的。
陆铖泽头疼的揉了揉鼻梁,早知道一开始就不为赌那一口气,将布料铺子开在巩旭媳妇布料铺子隔壁了。
这般赌气行径,一开始陆铖泽也有些担忧岳父会责骂他,但……或许是看到左相的外甥女两口子在他手里吃了瘪,便没有对他说什么。
现在嘛,若是自己不处理好,岳父对他怕是会有苛责了。
他也不想在这个事上被巩旭那小子压一头,可是就像之前巩旭对他把布料铺子开在隔壁还抢生意无能无力一样,此刻,陆铖泽一时间也想不出十全十美的主意。
岳父是不会为了这种小事替他出头的。
当初,他是靠着布料比巩旭家铺子里的新颖而取胜,现在对方换了生意,他总不能跟着去做比巩旭家铺子口味更好的臭豆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