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启心里又急又怒,池思瑶偏偏满脸无辜,还娇滴滴的拉着他的袖子,满脸都是一副“你别生气,我怕”的神情,叫他有气撒不出来。
他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语气软下几分:“知道又能如何,你不怕死的孤身一人和她一起离开大营,本王就算知道也救不了你!”
见穆云启没有甩开她的手,池思瑶笑嘻嘻的将他的手握的更紧:“哎呀,我知道分寸的嘛~”
穆云启呵了一声,牵着她往大营走:“耶律佳娜找你做什么?”
池思瑶蹦蹦跳跳的跟在他身边,仿佛得了夫子夸赞的孩子:“我和佳娜公主做了个交易!”
“交易?”
穆云启神情诧异,有些好奇,池思瑶与耶律佳娜之间能有什么东西值得交换?
“嗯!交易!”
池思瑶将刚刚与耶律佳娜所谈之事全部告诉了穆云启,后者虽猜测到耶律佳娜所求大抵是和池思瑶的医术有关,但池思瑶说完,他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两个小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边境之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平定的,何谈一个空口白牙的诺言?
他揉了揉池思瑶的脑袋:“傻瓜...”
突如其来的摸头,池思瑶愣了愣,隐隐察觉到穆云启的语气里有几分无奈的宠溺,她蹭了蹭他的手,将耶律佳娜给她的金刀捧到穆云启面前。
“云启哥哥,这把金刀是佳娜公主给我的,作为日后兑现承诺的信物,她说,这柄弯刀是她父汗所赠,天下仅此一把,若非有求于我,断然舍不得就此送人。”
穆云启的目光落在金刀刀柄处的雄鹰上。
戎狄人爱慕雄鹰,向往雄鹰的自由,刀柄雕刻雄鹰,是戎狄王室的标志,此弯刀精美华贵,想来耶律佳娜所言不虚。
“既然赠予你了,你便好好留着,能的戎狄王室一把黄金弯刀,这药方给的也不亏。”
这话的意思?
池思瑶眸子一亮:“云启哥哥这是答应我把药方给佳娜公主了么?”
穆云启哑然失笑:“君子不可言而无信,你既然都已经答应了耶律佳娜,本王怎么能让你失信与人?”
池思瑶难为情的摸了摸鼻子:“说起来,我也包藏了私心,想知道戎狄的巫医是如何为耶律鲁合压制白骨生花毒性的。
若是巫医的法子和云启哥哥你用的法子能够融会贯通,云启哥哥你这毒不就解了么?所以我想尝试一下,行与不行的,总要试一试才知道会不会成功!”
池思瑶的眼睛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泛着光,格外明亮。
就看着这双眼睛,穆云启心头微震。
这个傻丫头,满心满眼都在为他的未来谋划,为他找寻解毒之法,为他求得边境安宁,为他谋取一条退路...
他停下脚步,就这么看着池思瑶,想将她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脑海里,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忘记...
见他停下脚步,池思瑶微微愣住,笑容有些凝固:“云启哥哥...?我...说错什么了么?”
穆云启失笑,摇了摇头。
笑过之后,他又觉得有些心疼,曾经萦绕在脑海中的疑问又浮现出来。
为什么,池思瑶在面对他时,总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她到底在害怕他什么?
穆云启不禁抬手轻轻抚摸池思瑶的脸颊:“瑶儿,在我面前,你不用这般小心谨慎,永远做你自己就好了...”
他的声音里蕴藏了无限的怜爱,池思瑶的心仿佛漏跳了两拍,不禁有些痴了。
他没有称自己为本王,而是说的我?
池思瑶感觉心里甜丝丝的,但不知为何却红了眼眶,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到她眼底凝聚起一层晶莹的水汽,穆云启用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眼尾:“傻瓜...”
池思瑶俏脸一红,撅起嘴小声嘟囔:“我才不傻...”
穆云启被逗笑:“小傻瓜,我们回营了,为夫今晚给你烤肉吃。”
池思瑶破涕为笑,拉着穆云启的手,与他十指紧紧相扣。
走在路上,池思瑶想到今天在林子里发生的事,不禁念念有词:“云启哥哥,佳娜公主已经承认,今日在林子里放暗箭的人,是她安排的人,此人能进入猎场,定然也是世族子弟,你说...他会不会和那晚偷袭陆小世子的人是同一人?”
“是不是同一个人不重要...”穆云启看向池思瑶,眸光渐深:“重要的是,在所有人都未曾发觉的情况下,戎狄竟然已经将势力渗透到了大穆的朝堂之上!戎狄人此等做法,其心可诛!”
穆云启神情凝重,池思瑶抿了抿唇,心情也沉重起来。
或许是因为在上一世的记忆中,穆云昭踩着她一步一步最终坐上了皇位,所以她对大穆并没有太多的归属感,两国之争孰胜孰负,她根本不在乎。
她所在乎的,只有穆云启和她自己!
可她却忘了...
忘了穆云启有满腔的爱国热!
这些年,戎狄未曾进犯大穆边境,所有人都以为戎狄此番是知难而退,放弃了与大穆抗争,谁曾想,他们竟不声不响的将自己的触手一点一点伸展到了京都,伸展到了大穆的朝堂之上...!
她明白穆云启的担忧,也知道穆云启担负了很多责任,若是哪一天两国再度开战,大穆真的不敌戎狄,她与穆云启又岂能全身而退?
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个道理,她早该意识到的...
她心头烦忧,语气也沉闷了许多:“云启哥哥,朝堂内部...是不是也该肃清一番了?”
穆云启捻了捻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神情复杂的看向京都方向,细语呢喃:“这朝堂,的确该肃清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