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杜七直到深夜才赶回来,他摸着惨淡的月色朝着街尾的矮房子走去。
最近文物失窃的事,上面查得很严,他和阿毛晚上都不敢开灯,今晚也是一样。
他像一只鬼魅一样闪到一扇小门前,三长一短地敲着门,“毛子,是我,开门。”
“吱~~~”
开门声在漆黑的夜晚显得格外空灵,房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一双胆怯的眼珠子露出来,“七哥,你回来了?”
说话间,一辆车子停在街边,刺耳的刹车声划破黑夜,吓得镇上的野狗一只只狂吠起来。
背着光,加之这房子太过矮小,他们并没有看到站在角落处的杜七。
杜七心里发憷,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传来,“应该就是这里,赶紧找到人把东西带走,记得,把人处理干净。”
“王八蛋,害得我们差点被处罚,要是找到他,老子TM要想把他手脚砍断。”
男人可靠的直觉告诉杜七,这些人说的就是他,他急忙躲进房间,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屋里很暗,几乎是漆黑一片,凭借着对屋子的熟悉,杜七很快摸到了摆在橱柜里装着月见草的玻璃罩。
顾不上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状况,毛子急忙点点头,“好...好了!”
“拿上东西,我们赶紧走。”
杜七拿上东西,摸到墙面上地窖的暗门,他让毛子率先走进去,他放下帘子关上暗门也赶紧跟了上去。
这条地下道是他们用来藏偷来的赃物的地方,通往故里镇后的一条小河,沿着小河往下走,就能到去县里的马路。
杜七进了地下道之后,点燃了一支蜡烛,漆黑一片的暗道里一下子亮了起来。
毛子蜡黄的脸写满了害怕,比他第一次偷鸡贩的鸡还害怕。要不是认识七哥,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想要偷别人的东西。
“我...我们要去哪里?”
“不要问那么多,快跟上,只要离开了这里,以后跟着老子吃香的喝辣的。”
杜七一边走,一边留意身后的动静。
上面传来噼里啪啦东西被摔的声音,毛子踩滑了一下,吓得惊叫了一声,杜七忙不迭冲过来捂住他的嘴巴,“闭嘴,想死吗?”
毛子第一次见到他几乎要杀人的眼神,吓得魂都飞了,他僵硬着脸,“七...七七......”
杜七仔细听上面的动静,扯着他的领子朝着前走。
刚出了地下道,里面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以及跳动着火光。
杜七浑身一颤,恐惧从心底深处蔓延而来,双腿居然有些不争气地发抖,他一把拉住毛子,“快走!”他安排了车子在路边等着,只要到了过了这里就安全了。
“前面有动静,追上去!”
身后传来凶狠的声音,毛子被吓得魂飞魄散,嘴巴哆嗦得连话都说不清,“七哥,七哥,是...是不是他们追来了?”
杜七一句话都没说,他心里早把那个坐轮椅的男人骂了一百遍,如果不是他派人把他抓回去他早就带着阿毛跑了,也不会被那人追来。
毛子心底害怕极了,看到杜七六神无主的样子,心底的恐惧越来越大,再加上身后的人追来的脚步声,他后悔当时答应把这东西留下来。
“要...要不,我们把东...东西还给他们吧?七哥,我...我觉得我们这次真的犯错了,县...县里的警察都下来了。”
“闭嘴,省点力气快跑,他们对这里地形不熟悉,我们只要跑到路边他们就追不上我们了。”
身后的人虽然眼看人影在不远处晃动,但对于不常年在山里跑的人来说,河边嶙峋乱石还是拖慢了他们的速度。
追来的人被远远甩在身后,但杜七还是没敢放松警惕。
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已经听见任何动静,杜七也如愿地看到了路边的车子。
周围静悄悄的,偶尔听到几声蛙叫,人一走近它们立刻噤了声,受到惊吓一般扑通跳进水里。
杜七喜出望外,“快走,车子就在前面。”
毛子觉得自己的腿肚子有点疼,但他不敢说,因为刚才他回头看那些人的时候,似乎看到了他们手里的亮铮铮的开山刀。
直到上了车,他才发现裤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拉了一口子,鲜血还不停地往外渗血。
杜七赶紧催促司机,“快开车。”
可前面的人并没有动静。
“叫你开车,聋了?”杜七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他肩膀。
司机幽幽转过来一言不发地看向他。
看清他的脸后,杜七瞳孔猛地放大,“你...怎么是你?”语气里充满了绝望。
炽屿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看向他刚才小心翼翼护着的东西,冷笑一声,“害怕?”
杜七也来不及说什么,眼睛乱转,想着办法逃脱,“快...快走,后...后面有人。”
“现在害怕晚了点吧?有胆子私吞别人的东西,就要有胆子承担后果。”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杜七还没来得及开口,身边的毛子惊恐地开了口。
杜七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一脸怒意,“说什么胡话,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我这兄弟脑子不太灵光,别见怪。”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见棺材不掉泪,炽屿双手撑在脑袋后面靠在车椅上,他可不着急。
刚才他们跑来的那条河边几束灯光四处乱晃,毛子紧紧拽着杜七破烂的衣角,被打疼了也不敢吭声,两条腿控制不住地打颤。
炽屿不禁好奇起来,杜七倒也算了,他身边这个人还是个孩子,也许是没见过是什么世面,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杜七尝试着打开车门,但车门早已经被炽屿锁死。
“你到底想怎么样?”
“乖乖把东西交出来。”
杜七左右看了看,像是下了一个极大的决定,他从裤腰带里拔出一把菜刀,有些发紫的双唇哆嗦不止,缓缓吐出一句话:“开车!”
炽屿不屑地丢给他一个眼神,丝毫不惧怕他的威胁,手臂绕过座椅捏住他的手腕,轻松夺过他手里的菜刀,同时也把他紧紧抱在怀里的东西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