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样的攻击没有使城下的清军畏惧,他们依然死命地往前冲着,一队队汉军旗死命地顶着盾,将云梯往城墙上抵去,城墙下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用石头砸。”守城的靖北军呼喝着将墙垛后的石头扔下城墙,不需要他们瞄准,几乎每一块石头都能砸到城下清军的头上。
那些清军的刀盾兵,一个个弯着腰顶着盾,掩护着架设云梯的士卒,而清军中的火铳兵和弓箭手则不停地对着城头射击。
城墙上下喊杀声,火铳声,哭号声震天动地。
射过一轮箭雨后,协守的青壮们纷纷从垛口探头,用手中的大叉子去推那搭上来的云梯,靖北军长枪兵则用手中的长矛去剌那些爬上来的清兵。
那些云梯密集的地段,靖北军士兵们则不断地扔下滚木,钉满铁钉的滚木沿着云梯滚落下去,一扫就是一大片,而守军的弓箭手和火铳兵则纷纷从墙垛后探出脑袋,不停地对着正在攀爬的汉军射击。
这一刻,人命不如草芥,一队又一队的清军被打杀,更多的清军却嗷嗷叫着蜂拥而上。
守城的李兴之心中也是暗自惊讶,这清军吃错药了,按昨日的战况,这会该退军了。
“将军,那些是什么兵?”火铳兵队正杨飞突然惊讶地问道。
李兴之定睛看去,却发现新来的兵马俱是身着蓝色棉甲,身上定满了铜钉,正粗暴地推开身边的汉军旗,开始持刀攀城。
“这是满兵?这是阿巴泰的正蓝旗马甲!”阿巴泰居然现在就投入了他当作宝贝疙瘩般的满洲兵?
他连忙朝清军军阵看去,只见的清军大阵之中又树起了一面蓝色的甲喇军旗,心知确实是真满洲上阵了。
不过就算满洲兵上阵,李兴之也不惧,毕竟已方守着城墙,满洲兵又是仰攻,就是以二换一,李兴之也认为这个买卖值得。
“管他什么兵,打就是了。”王忠满不在乎地接口说道。
三百名身披双甲,手持长刀的满洲兵凶暴地将挡在身前的汉军推倒在地,然后踏着他们的身体攀上云梯。
带队的满洲兵牛录阿克敦可是跟随阿巴泰的老人了,素来作战勇猛,在他的牛录里号称巴图鲁。
“儿郎们,给老子杀。”
阿克敦挥舞着长刀亲自带队登城,附近的汉军看到满洲兵如此悍勇,也是士气大振,跟在这些满洲兵的身后就攀爬起来。
“放箭,放铳!”
城下指挥的乌真超哈参领石廷玉虽然恼怒满洲兵的粗暴,但是依然声嘶力竭地呼喝着身边的火铳兵射击,以掩护满洲兵登城。
石廷玉知道既然满洲兵上了阵,那就由不得他不豁不出去,这城墙再坚固,守军再敢战,也不是那些满洲兵的对手。
这些个七贝勒当作宝贝疙瘩对待的兵马,选得可都是旗里的勇士,一个个身上穿着几层甲。
他们根本不怕明军的铳子和箭枝,这次南征以来,不知道有多少座明军的城池就是被这些满洲兵生生夺下的,也不知有多少明军是被这些满洲兵打散的。
他此刻如果不卖力,若是折损的满洲兵多了,七贝勒能饶的了他,便是七贝勒饶了他,那些满洲兵的家眷也不会饶了他。
战事已然白热化,满洲兵的出战让清军如喝了鸡血般的兴奋。
在满洲兵攻城的区段,城上的靖北军和青壮的伤亡开始超过了攀城的清兵,他们中的很多人不是被箭枝射死,而是被攀上来的满洲兵用刀砍死。
那些身着几层甲的满洲人根本不惧怕击中身上的铳子,箭矢,一个个死命地往城墙上攀去,虽然不时有人被石头或是滚木砸中,从云梯上栽了下去,但是他们根本不畏惧死亡,依然前仆后继地亡命突袭。
在死伤了数十个满洲兵后,终于有十几个满洲兵登上了高阳的城墙。
这些满洲兵上城之后便猛冲猛打,只一小会便清空了一小段城墙。
“快调转炮口,给老子射!”
王忠狂吼起来
你不怕铳箭,那火炮总是你身上的衣甲承受不住的吧!
部署在墙垛处上的几门四百斤重虎蹲炮纷纷调整方位对着那些冲上城墙的满洲兵不停地射击,而那些小炮则继续压制那些只穿紧跟在满洲兵身后的汉奸军。
一堆堆散弹劈头盖脸般砸向那些往来冲突的满洲兵,纵然是凶悍异常的满洲兵,也扛不住如此密集的火力,上城的满洲兵开始不断有人负伤倒地,
剩余的几个满洲兵只能向云梯处退了过去,想要接应后续部队登城。
“放石灰!”
王忠也看出了,满洲兵想要接应后续的汉军旗登城,再度祭起了守城的最佳利器,石灰粉。
一包包被割开的石灰包从城头洒将下去。
城头下的汉军旗顿时陷入一片浓雾当中,然后如同没头苍蝇般乱跑乱撞。
这时从北城调过来的十门大将军炮,也被紧急运送到了东城,然后在架在东北角,不停地轰击那些被石灰呛的鬼哭狼嚎的汉奸军。
几个攻上城头没有后援的满洲兵,最终被冲上来的几个什的靖北军淹没。
迫于守军石灰粉的压力,悍勇的阿克敦只得让麾下的满洲兵脱离战场。
满洲人一退,汉军旗也跟着向后退去,但是他们并没有收到收兵的号令,而是在距离城墙里许左右的地段,重新整队。
战事至辰时汉军旗首攻起,打到现在已是午时,清军也好,守军也罢,双方都已打得精疲力竭,都盼着对方支撑不下去溃败,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双方心里都清楚这场恶战还远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满洲兵在折损近百人之后仍未夺取城墙,这让观战的阿巴泰隐隐不安,但却没有下令撤兵,反而传令继续猛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高阳城。
“大将军,咱们旗下的牛录若是折损过多,就是拿下高阳城,恐怕皇上也要震怒呀”
站立在阿巴泰身后的杨古利心疼自己的牛录损失过多,不由的上前劝道。
阿巴泰本来还有点犹豫,看到杨古利居然提到了皇台吉,登时大怒:“城破在即,尔等居然畏战不前,这黄文昌如此悍勇,若不早除,迟早是我大清的祸患,传本将令,继续进攻。”
“喳!”
杨古利硬着头皮领命,匆匆下台传令去了。
“咚、咚、咚……!”
阿巴泰催兵的战鼓再度响起,两个严阵以待的满洲牛录,闻声而起,持着刀矛向高阳城逼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