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棱堡

目录:明末国贼| 作者:三头蛇王| 类别:历史军事

    “铛铛铛...”

    高阳城南门前,有急促的铜锣声响起,好奇的百姓随着声音望去,发现在是县衙的几个书办带着十来个衙役正在那张贴告示。

    衙役们在张榜,书办们则在扯着嗓子喊:“靖北将军有令,高阳的父老乡亲们速速来看呀!”

    周围的百姓被铜锣声和书办的喊声吸引至南门前,一小会就是把张贴榜文处围的水泄不通,一个个呆呆看着榜文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他们没几个识字的。

    后面的人又看不到前面写的是甚么东西,就是有书生被吸引过来,也被远远的堵在后面,一眼望去,前面尽是乌压压的人头,根本看不到写的是什么东西。

    高阳城并不大,这城内的书办和百姓们大体也是相识的,有心急的百姓就是问道:“吕秀才,那榜文写的是什么意思,能不能念给大伙听听。”

    吕秀才是一个年轻书办,本名吕轻侯,崇祯七年中的秀才,只不过由于天下大乱,朝廷却是没再开科举,就连顺天府乡试也停了,吕秀才却是没有能再进一步,好在县丞陆仲赏识他,让他在县衙充了个书办,一边学习刑名,一边等着朝廷开科举。

    靖北军要撤离高阳,这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况且这榜文都发了,大家都是街坊。

    吕秀才就是清了清嗓子,高声对百姓们说道:“大家静一静,靖北将军有令,由于生擒了伪王子,所以东虏很可能会再来高阳,如今我靖北军所用器械药子已经消耗近七成,根本不可能挡住东虏大军,所以靖北将军有意撤离高阳,还请乡亲们早做准备,否则东虏一至,恐怕生死难料呀。”

    “靖北将军要撤离……?”

    人群听了吕秀才的话后一阵骚动,有听明白了,也有没听明白,那没听明白的就问了:“靖北将军到底想对咱们说什么?”

    “说什么?”

    听明白的百姓苦笑道:“靖北将军这是让咱们逃离县城呢,要是咱们现在不走,恐怕鞑子来了,咱们就得和高阳城陪葬了。”

    “啊……靖北将军不是刚刚大胜鞑子吗?咱们为什么逃?”

    百姓们纷纷鼓噪起来。

    吕秀才惨笑道:“你们知道东虏在保定有多少人?据说有数万呢,靖北将军又不是朝廷,能帮咱们抵抗了这么久,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收拾东西逃吧!”

    通知完百姓,吕秀才就是和几个书办匆匆赶回家去,收拾东西,他们也有家庭,也有父母妻儿,他们也要逃跑。

    让这些百姓自行撤离,李兴之也是无奈之举,他手头加上俘虏有五千多人马,但是他们的家小和后营,加起来就有七八千人,若是再带上百姓,哪里跑的过东虏的骑兵,就是这样,李兴之都不能保证能摆脱多尔衮的追兵。

    撤离高阳的命令一传出,城中的百姓就乱了套,好在高阳县丞陆仲还算是个为民办事的好官,又安排了城中的衙役维持秩序,也没有引起什么大乱子。

    人离乡贱,高阳城内哭声震天,无数的百姓扶老携幼,跟着陆仲和衙役们出南门,往大名府方向行去。

    当然也有不肯走的,大约有千余老弱死活都不愿离开,说是自己年纪都这么大了,活也活够了,就是死也要死在自己家中。

    内阁辅臣孙承宗也不肯走,在李兴之整军之时就是对鲁良直、黄文昌、徐志坚等朝廷官吏说道:“老夫抗虏十余载,却无寸功于朝廷,今能与高阳共存亡,也算是替国尽忠了,望尔等东行后不忘国家,老夫余愿足矣!”

    鲁良直、黄文昌等人均是动容,不管是虚情还是假意,这会一个个哭拜于地。

    和鲁良直等人交待完,孙承宗又在孙之洁的搀扶下走到李兴之面前,未等李兴之说话,孙承宗就欲行礼。

    李兴之哪肯受他的礼,抢步上前一把扶住孙承宗,开口道:“阁老又何至于此,莫如随本将同往山东,说不得几年之后,本将就能重建东江镇,届时东虏后方不宁,如何还敢入我中原。”

    孙承宗苦笑道:“老夫年近八十,还能有几天好活,?老夫和东虏打了十几年的仗,这次若不是你,老夫恐怕也没机会能看到鞑子王子长的是啥模样,如今心愿已了,自当为国死节,哪怕是在城头扔一个石块,打死一个鞑子,老夫也心甘情愿呀。”

    “阁老!”

    说实话,孙承宗在辽东修建堡垒的策略并没有起到遏制建奴的效果,反而耗尽了明朝的国力,但是这份忠贞和气度却令李兴之动容。

    孙承宗却是颤颤巍巍从袖袋中掏出一份图纸缓声说道:“李兴之,本阁知你前往莱登是欲重建东江军,然皮岛不过数十里方圆,安能驻守大军,盖州、旅顺之间有一地,名营口,总控辽南,若在此修城建堡,进可攻,退可守也,老夫的大棱河堡就是依此图纸所制,东虏屡攻而不得破,皆是此堡之功也。”

    李兴之接过图纸,翻开一看,顿时心中一惊,这堡居然是前世自己所知之棱堡,只不过较之欧洲的棱堡却是大有不同,乃是个四方形的阵塞,在每道城墙上又筑有十余处马面。

    看到李兴之惊疑不定,孙承宗又笑道:“此图乃徐光启所制,其徒孙元化送予老夫,老夫垂垂老矣,留着此图也是无用,索性送予你了。”

    营口的地形,李兴之是知道的,若是建成棱堡,有海船运输物资,根本不虞东虏围城。

    当下将图纸贴身收好,又躬身说道:如此,兴之就多谢阁老了。”

    孙承宗叹道:“老夫别无所求,若是你能扫平东虏,李将军能到老夫坟前上一柱香即可,老夫还有几个孙儿,这次还请李将军将他们带上。”

    “爷爷!”

    侍立在一旁的孙之洁,失声喊了一声。

    “阁老放心,只要李某在一日,必保令孙周全。”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何况一个七十六岁的老人向自己托付后事,李兴之此刻也有些哽咽。

    “李将军万马千军之间,矢石交攻之际,生擒鞑酋而色不变,又何必作此小儿女姿态呢,老夫已经具折天子,请封将军为莱登总兵,又奏请吾之门生瞿式耜、吕大器为两府知府,想来他们必然不会为难你。

    李兴之懵住了,这两个都是明廷的死忠,弄这两个去莱登,岂不是帮了倒忙,说实话,他情愿用李有才这样的小人,也不愿用明朝的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