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了崇祯圣旨,李兴之即将薛国观等人请进了莱州府衙饮宴,由于莱登草创,这酒席也是普普通通,尽是些鸡鸭鱼肉以及一部分海鲜。
王承恩和薛国观却不以为意,到了这个位置的人,根本不在乎吃喝,他们在乎的是名利。
王忠、马三德、郎绍贞等靖北军将佐却是大快朵颐,喝的不亦乐乎。
有众武将在侧,薛国观等人也不便提及公事,只问了莱州和登州相关的建设情况。
王承恩则是对莱登居然能养活这么多百姓,还能恢复春耕,挖掘水库,修建道路有些好奇,要知道莱登镇和莱州知府可没拿过朝廷一分银子。
“王公公,您不知道,东虏杀入山东后,大量的百姓涌去莱州,咱们莱州本就被孔逆祸害的破败不堪,根本没有钱粮养活他们,幸亏蓬莱伯截获了倪宠在济南抢掠的钱粮,这些钱粮其实是德王府所有,李帅不敢占为已有,遂将钱粮赠送给了下官,下官可是给德王打过欠条的,待将来有了收成,可是要原原本本还给德王府的,所以还得请公公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免了咱们莱登五年的赋税,不然德王发飙的话,下官可担待不起。”
王承恩代表皇帝前来,肯定会询问德王的情况,李兴之和钱天锡等人早就想好了说辞如何应对。
“德王现在何处?”
提到了德王,王承恩不免询问起德王的下落,到底是国家亲藩,若是有了差错,那可就不好了。
李兴之捶胸顿足地哭诉起来,“王公公,末将苦啊!德王殿下被末将救到了莱州,由于莱登残破,末将只得请德王暂住登州丹崖山蓬莱阁,德王殿下不住还好,去了以后,天天念叨着要寻访仙山,又说反正济南的府邸已经被东虏祸害了,他要寻得仙山,还要让末将在海上给他修宫殿呢!”
“呃!德王还在蓬莱阁?”
王承恩有点懵,李兴之说什么寻访仙山,他还真有点信,不信不行啊,毕竟老朱家奇葩比较多,就是皇帝里想成仙的就有好几个。
“末将离开时还在呢,不过前些日子天天带着世子殿下,缠着登州水师游击苏国栋,末将不堪其扰,这才跑到莱州来的,说不定这会已经出海了呢。”
说罢李兴之顿了一顿,又开口小声说道:“德王还是小事,末将前几日收到斥候回报,据说岳托残部袭了兖州,衍圣公府上遭到了袭击,据传鞑虏兵马有一万余人,末将本欲出兵,可是麾下士卒连场大战下来,早已疲累不堪,根本不足以和东虏野战,若是圣公有失,恐怕要天下震动啊!”
德王毕竟是国家亲藩,要是王承恩执意去登州,李兴之虽然可以提前转移德王府和孔家人,但是王府家眷有数百人,德王总不可能全带出海吧,万一走漏消息,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为了阻止王承恩,那只能祸水东引,用孔府被东虏溃军洗劫之事,吸引王承恩的注意力。
“咣铛、咣铛!”
两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
薛国观和刘理顺直惊的手中酒杯拿灭不住,滑落到地板上。
“你说什么,鞑虏袭击了孔府?”
王承恩也惊的面如土色,孔府可是天下文人的圣地,衍圣公更是天下文宗之首,若是被东虏掳掠至辽东,那洪太借题发挥可就不好了。
李兴之环视左右,叹气道:“阁老,王公公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到花厅奉茶吧!”
“嗯!蓬莱伯说的是。”
薛国观颔首称是,这里人多嘴杂,万一泄漏了消息可不好。
进了花厅,不待众人坐下,薛国观就开口道:“李帅可知东虏残部走哪里出关?本阁要向朝廷报急,让勤王大军立即封锁关墙,说不得还能堵住他们北归的道路。”
刘理顺叹道:“师相,勤王大军肯定不顶事,秦军远来疲惫,现在囤在昌平,恐怕不是东虏的对手,关宁军更是不堪,援剿总兵祖宽已经下了诏狱,现在出战,无异于自取灭亡啊!”
李兴之笑道:“阁老莫急,东虏出关后又不能走宁锦防线,据末将估计其军必然绕道蒙古走朵颜三卫返回沈阳,行程一千余里,又携带大量的人口和物资,没两个月断然到不了辽东,我登州距离旅顺走海路不过三百余里,两三天就能抵达辽东,咱们若趁虚劫了沈阳的话,或许可以换回圣公及其家小。”
“唉,伪王岳托已经被皇爷剐了,要不然还能换回圣公,若是出征辽东,蓬莱伯有多大把握?”
王承恩叹了口气,出征沈阳,那里可是虎穴狼窝,一旦有失,这莱登军恐怕就回不来了。
“王公公,本镇还是那句话,尽人事听天命,我莱登军有三千精兵,攻虽不足,自保当没有问题,只要有足够的海船,本镇以快打慢,绝无战败的可能。”
薛国观正色道:“李帅,圣公的安危,关乎天下士林之心,海船,本阁可从天津和南都调拨一部分过来,若不能救之,也不可使其被裹挟至沈阳。”
“薛阁老,这……!”
王承恩、刘理顺皆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薛国观。
薛国观的意思很明显,衍圣公不过是朝廷的牌位,死了可以再封,但是这个牌位绝不可以进入沈阳,不能被鞑子所用。
李兴之却腹诽不已,薛国观的算盘打的很精,这是让自己当替死鬼呢,若是将来事情败露,反正提刀的是你李兴之,和我薛国观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薛阁老的意思,末将省得,但是事关我靖北军生死存亡,所有海船必须交给登州水师掌控,此外末将所提的五十艘鸟船,以及一百艘运输船必须要有。”
李兴之的意思很简单,既要马儿跑,就必须让马儿吃上草,老子出生入死,还要替您背黑锅,那这海船的问题你薛阁老总得替本帅解决吧。
“李帅,鸟船皆在福建,那个海贼郑芝龙虽说受了朝廷招抚,可是朝廷的调令,他未必会接受,再者,从福建到登州何止数千里,这来回之间,东虏主力恐怕都返回辽东了。”
薛国观有些郁闷,他也知道李兴之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可是天津水师和长江水师加起来也就二十余艘福船,其余的基本多是普通的沙船,你李大帅一开口就是五十艘鸟船,这仓促之间哪里来的急。
李兴之莞尔道:“薛阁老,天津和长江的船只可先行转运登州,至于我军何时动身,就要看朝廷的圣旨什么时候南下了,大不了本帅这个蓬莱伯不做让给郑芝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