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邬遇说,你去城东分局一大队,找一个叫沈时雁的刑警。随-梦- . lā你知道他是谁。
他也知道你是谁,他一定在等你。
那些记忆,那些模糊的、却深刻的片段,如同黑夜中每一次丢失的模糊梦境,开始在壮鱼心中徘徊。她从不是个惊慌失措的人,从咖啡店走出来后,看着满天灿烂阳光,心却如同流失于冰原上,寒冷彻骨,冰裂水涌。
沈时雁。
沈时雁。
雁起雁落,沉鱼依旧。
雁起雁落,我心依旧。
……
这个名字,这迷失的话语,反反复复在她心中徘徊。车水马龙的街头,闹哄哄的,忽然间她却已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没看进眼里。
只有一个男人,靠在她肩头,柔声唤道:“晓渔。”
“晓渔。”
那低沉的,清亮的,坚定的,温柔的声音。
“晓渔。”
“不要再忘记我。”
“我拿肩上的警徽发誓,会一直对你好。”
……
这一年,记忆被时间覆盖。
那时光轮回中,属于她和他的时间,短暂如指缝中滴落的水,谁能握住?
她壮鱼,她壮鱼,这一世……这一世从来无悔!她要握住!拼了命也要握住!
她扬手打了辆车,司机看着美女面沉如雪,都不敢多问。壮鱼转头望着窗外,双眼发红,吼道:“开快点!”
出租车风驰电掣,在城东分局门口刹住。壮鱼丢下张红钞,推门下车。门卫见状想要拦住她,跆拳道黑带的女人转身一闪,人家始料未及,已被她跑了进去。再追进大楼,人来人往,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壮鱼一步步走向刑警一大队办公室。有人看到这陌生面孔:“哎,姑娘,你找谁?”
“沈时雁。”
“哦,他在大会议室开会呢。”
“谢谢。”
这条路不长,可是没人看到壮鱼在行走。她路过一面墙,墙上有日历和时间。2017年8月6日,还好,只比约定的下一次见面时间,晚了4天。
会议室的门关着,隐隐有说话声。壮鱼站定,一把推开门。
“哐当”一声,门撞在墙上,里头二十多个男人,全都转头看着她,愣住了。
壮鱼谁都没看。
她看到了站在前面的那个男人。他还穿着那身警服,只是在局里,没戴帽子,露出柔软干净的寸发。他大概在汇报什么东西,手里还拿着叠资料。他也看见了她,那双眼里,到底一无所有,还是和她一样,已凝聚了全部。可他只是死死盯着她,手里的资料就快被攥得如同麻布一般。
那双眼里,终于**交织,深如梦中所见。
壮鱼的眼眶在发烫,她吸了吸鼻子,走向他。所有人都在看他们,但壮鱼当他们是个屁。她走到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站定。
“你要是现在还什么都没想起来……”她慢慢地说,“老子转头就走……”
话没说话,他手里的资料已掉在地上。他一步上前,弯腰紧紧把她抱在怀里。他低下头,几乎是疯狂的、盲目地、劈头盖脸吻了下来。壮鱼双手直接勾住他的脖子,比他吻得更起劲。
满室轰然。领导的呵斥声、兄弟们的起哄声混成一团,几乎要把屋顶掀翻。而刑警队的好青年,队长最得意的下属沈时雁同志,头一次完全不管不顾,抱着女人吻了好几个来回,才把她的脸往怀里一按,不让任何人瞧见,他抬起同样绯红却坚定的脸,跟队长请了个假——也不管队长同不同意——就拉着她的手,跑出了会议室。
壮鱼只觉得,这辈子没这么快活过。那幸福的、痛苦的、甜蜜的感觉,就像要在心中炸裂开了。可明明那么深重的感觉,却又是十分安宁的。安宁如此刻蓝天上的浮云,安宁如同肃穆的警局大院。
两人一直跑到无人处,壮鱼还没说任何话,沈时雁又再次抱住了她,力气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身体去。壮鱼任由他发泄着,嘴角一直带着浅浅的笑。直至他的情绪终于平复,松开了她,却又将她整个人抵在墙角,低头看着她。
她笑了。
他也笑了。
两人眼里都有热泪。
“你什么时候想起的?”她说。
“看到你的那一刻。”他说,“你知不知道记忆已经折磨了我多久?梦里是你,睁开眼是你,每天都是你,却找不到你……我……”
壮鱼心疼极了,一时却忘了自己这一年难道不是这样怅然若失痛苦度过?她笑了笑,摸摸他的头发,说:“我说过这辈子从来不负男人,所以你看我还是来找你了。有句话,每次都没来得及说,今天老子一定要说——沈时雁,我爱你。周晓渔爱你。哪怕被时间虐成了狗,老子矢志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