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与一个男人有如此亲密之举,常远半分犹豫都没有便想拒绝。
可在主子的眼神压迫下,他硬生生地把拒绝的话止在了唇齿边,咽了一口唾沫,两眼一闭,心一横,便俯身下去。
按照南宫晚棠的指示,她按五下,常远便吹一口气。
如此往复了好几次,少年郎终于发出了一声轻咳,紧接着是剧烈的咳嗽,然后吐出来了一大口脏水,兜头兜脸喷了常远一身。
常远厌弃得连爬带扑冲到了水边,也不嫌海水咸涩苦口,赶紧洗了脸又漱了好几次口,恨不得整个人里里外外都洗上三遍。
瞧见明明没了呼吸的儿子竟然又活了,妇人立即扑了过来,颤抖着一双手去抚摸儿子的脸,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喷在指尖,她这才止不住泪水,转身对着南宫晚棠连连叩谢:“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多谢姑娘……”
南宫晚棠摆摆手:“无妨,赶紧带令郎回家换一身衣裳吧,免得着了凉,又要遭一番罪。”
“是是是……”妇人赶紧起身,扶起自己的儿子转身回去了。
走了几步,妇人回头看向逆光里的几人,略有些疑惑,这几人面生得很,却又好似在哪里见过。
“啊,是她。”她终于想起来了,今日在城门口就见过,这些热是刚到的流放犯人。
她还记得,当时旁边有人在议论这个姑娘的容貌来着,说是这个姑娘生得如何如何好,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现下一瞧,这个姑娘果然生得容颜清丽少有人能及。
想到之前那些人的议论,妇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唤住了南宫晚棠:“姑娘,请留步。”
南宫晚棠转身,“大娘,还有什么事吗?”
妇人松开了儿子,来到南宫晚棠面前:“姑娘是今日刚到岛上的吧?”
“正是。”南宫晚棠螓首微点,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在城门口那么多人围观,想瞒也瞒不住。
“往后,姑娘还是少一些出门,要出来的时候……”妇人指了指自己的脸:“戴上一些东西,遮一遮面容,或者是多带几个人,我不是……就是这个岛上……哎呀,总之姑娘要小心一些,防人之心不可无。”
南宫晚棠明白了她的欲言又止,原主生得不错,小小年纪便亭亭玉立,容貌卓绝。
就是在长安城天子脚下,出门也得戴着维帽,免得引起歹人的注意。
何况是这专门流放犯人的琼州岛呢。
方才不是已经经历了一回吗,那人还说要把她卖去青楼来着。
虽说她并不惧,可她仍然感谢妇人:“多谢大娘提醒,小女记住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这岛上,并非人人都如之前那些大老粗那般心怀恶意,也有大娘这样知恩图报的人。
要想在这地方立足,人际关系不能少,她何不将如大娘这样的人都拉拢过来呢。
心思一定,她朝妇人福了福身:“小女略懂医术,就住在那边的二层小楼里,若是有需要,大娘可去寻我。”
妇人不敢受她的礼,赶紧弯腰还了回去:“不敢麻烦姑娘。”
话落,妇人抬头看了一眼南宫晚棠身旁站着的那个男人。
这人虽说面容是普通了点,可那一身气势很难让人不注意到他,一看就不是好欺负的主儿。
有他在这位姑娘身边,想来应当会无事的。
妇人这才放心离去。
这么一忙活,日头竟已偏了西。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点点渔舟披着嫣红的晚霞摇曳而归。
落日余晖下,南宫晚棠几人缓缓走着。
她看了一眼默默跟在身旁的楚禹凤:“你怎么不继续在暗处躲着了,跑出来作甚?”
楚禹凤桀然一笑,还以为他躲得很好,原来她竟是知道的。
南宫晚棠看出了他的心思:“你们砍椰……砍胥耶的声音太大了。”
楚禹凤回头看了一眼还在不停反胃作呕吐口水的常远。
这家伙还信誓旦旦地狡辩,隔得这么远,南宫大小姐不会听到的。
他竟也信了他的邪。
常远也听到了南宫晚棠的话,眉头一皱,此时他才察觉不对。
以主子的实力,若是他不想,南宫大小姐绝不可能察觉得到他们躲在暗处的。
略略一想,他恍然大悟。
主子果然奸诈啊!
明明就是想让人家知道,还拿他做桥。
看着从一前一后渐渐到并肩而走的两人,常远默默地缓了两步,与南宫北宁几人一起玩着那只顽强的章鱼,耳朵却竖得尖尖的。
见鬼了,他竟然又听到主子笑了。
他待在主子身旁十数载,见过主子笑的次数屈指可数。
可押送这一路走来,他都见主子笑了多少回了。
他心里再一次觉得,主子定是对南宫大小姐有点意思。
可两人的身份……
常远轻叹了一口气。
几人说说笑笑,往住处走去,路过椰林的时候,南宫晚晴还惦记着要带椰子回去给阿爹阿娘他们。
看出了主子对南宫大小姐的心思,这一回,不消主子吩咐,常远便自觉得担起了摘椰子的责任,轻轻一跃,便上了树,一刀砍下了一串椰子,足有十个之多,交给小五小六抬着。
他自己则替南宫晚晴抱着埋在树下的那两颗椰子。
“长姐,你瞧,那个像不像方才过来找我们要赔钱的人之中的一个?”南宫北宁指着自家小楼外的竹篱笆旁站着的一个青年男子,问南宫晚棠。
众人顺着他指的的方向看去,果然那就是其中的一个人。
那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没做好事。
不消主子吩咐,常远一个起落,便到了那人身旁,那人吓得转身想跑,却被常远反手按在了篱笆上:“说,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没做什么,你放开我,你凭什么抓我。”那人眼神躲闪,奋力挣扎,大喊大叫,像是要闹出动静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常远手一扬就巧妙地卸了他的下巴,将他按在了地上。
南宫晚棠几人快步走了过来,她看看青年男子,又看看自家小楼。
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