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间迈入到崇祯十六年时,整个大明朝已经陷入到了一片凄风苦雨之中,东虏在京畿的四处劫掠,无疑使得崇祯皇帝的威望再降一层。
过去的崇祯十五年是令崇祯皇帝颇为绝望的一年,数年积累下来的银钱粮饷、国内十几年平叛战争锻炼出来的精兵强将,都在松锦之战中尽数付诸东流,而随着东虏再次入塞,国内的局势已经变得难以收拾。
毕竟此时已经是崇祯十六年了,大明已经再无精兵强将可言,袁崇焕被杀,曹文诏战死,孙承宗殉国,卢象升壮烈.....就连寄予厚望的洪承畴都已经投降了清廷,眼下唯有孙传庭、左良玉和吴三桂可以仰仗。
然而,孙传庭还在武昌练兵,手底下的军队还不能成型,而左良玉和吴三桂如今也有了异心,左良玉借口李自成在襄阳,不能北上支援,至于吴三桂则是要保证宁远和山海关不失,暂时也无法来援....
好在,这个时候并非完全没有人站出来,蓟镇总督赵光扑给崇祯皇帝呈递了一个计划,那就是他决定在螺山同清军进行一场大战,而此战的矛头也直指清军押解回去的后军。
赵光痿,原本是天启五年进士,历任工部都水主事,继任淮安清江关提举司副提举、兵部职方司员外郎与郎中、太仆寺少卿等职,此人性情光明磊落,才气雄豪,因此在崇祯十一年被任命为密云巡抚,到了去年就已经被授兵部右侍郎兼右金都御史,总督蓟州、永平、山海关、通州、天津诸军务。
在赵光汴的计划当中,他准备率领唐通、白广恩等八镇兵共十万人于清兵归路螺山设伏,到时候借助有利地形来迎击归途的清军,势必能够取得一场大胜,来扫清绝望的阴霾。
对于这一计划,崇祯自然颇为欣喜,他一方面命令赵光扑暂避清军的锋芒,另一方面便让首辅吴牲全力调配的粮草物资支持这一场大战。
只是根据目前清军的动向来看,这一仗恐怕要到三月份甚至是四月份才会正式展开,而在此之前的两个月甚至更久的时间里,只能任由清军在京畿肆虐。
不过让崇祯没有想到的是,清军的动作远远比他想象的更快,在一路攻占京畿各地之后,清军的前锋队伍,很快就继续朝着南方进攻。
这一次阿巴泰依然选择了兵分两路,他率领一路主力大约六万人大摇大摆穿过顺夭府以后后,沿着保定府方向一路长驱直入,而图尔格则是选择率领麾下四万余人,朝着河间府的方向发起进攻。
“报大将军,明军已经四处逃散,我军已经占领了霸州,抓获俘虏二百余人,缴获棉甲五十副,兵器一百余件,炮两尊,米粮二百石。”
博洛作为全军先锋,自然身为前驱,一路攻城掠地。
阿巴泰脸上带着几分笑容,自从过了京城之后,京畿以南的明军就越发稀少,防御也十分孱弱,堪称是一触即溃,因此即便是打赢了也没有太多的俘虏,而这也跟阿巴泰印象中的明军别无二致,自然没有丝毫的怀疑。
如果是早些年,这些八旗的将军会或许还有担忧,明军会不会故意放开防线诱敌深入,到时候再一鼓作气行聚歼之举动,可是随着历次入关以来,八旗将领们也早就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只是越发瞧不起明军了。
不过有了俘虏之后,阿巴泰对于审问俘虏便颇感兴趣,他很希望了解到明军在河间府、保定府的一些军事变动,只是这些俘虏的兵丁只是寻常军士,并没有掌握多少情报,只知道霸州以南的保定城内,还有一处兵马,不过人数不多,仅有千余人。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阿巴泰第四子爱新觉罗岳乐立刻却是来了兴趣,他立刻上前请命,不甘落于人后,要求率领本部骑兵奔袭保定,彻底打开通往保定府的道路。
阿巴泰对于岳乐的主动请战自然颇为欣喜,他也丝毫不畏惧此时的明军,接连发下命令,让爱新觉罗·岳乐率领一部去攻打保定,而博洛则继续作为前锋去攻雄县,而自己率领主力紧随其后。
很快,当岳乐出发之后的次日,捷报便已经传来,岳乐所率领的三千大军,已经轻松拿下了保定,而到了下午,博洛的前锋大军也传来了消息,他们十分顺利地攻下了雄县,并且继续往安州、清苑进攻。
越发顺利的攻势让阿巴泰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他越发感受了明国的虚弱无力,也越发起了贪心。
如果这一仗能够带领八旗兵丁们缴获到更多的财富和人口,那么他的名字也必定会彻底名扬天下,丝毫不再弱于当年的多尔衮。
对于阿巴泰的打算,众将都没有任何异议,所有人都希望能够建功立业,特别是正红旗的满达海,他比阿巴泰更热烈,更急于立功。
满达海是代善的第七子,可是在其他兄弟死得死亡得亡的情况下,他身上更是肩负了代善的殷切希望,因此此战之中,他需要建立更大的功勋,才能在将来名正言顺地继承礼亲王的爵位。
只是对于阿巴泰的冒进,唯有汉军旗的祖润泽带着些许异议,他不是这些猖狂无比的八旗人,原本就是明军,对于明军的了解并没有对方那么浅薄。
“贝勒爷,眼下我军是否应该先暂时停留,等待图尔格大人前来汇合?”
“哼,无需多虑,即便明军将所有的兵马都调集过来,也无法对我军造成威胁,也无法对图尔格产生威胁,若是继续等他慢慢打过来,咱们能有多少收获?只有我大军抓紧时间向明国进军,将他们的京畿、河北乃至于山东都搅得天翻地覆,他们才能知道我大清的厉害,才会慑服于我大清的军威!至于其余的担心,实在是属于多虑!”
阿巴泰丝毫没有将祖润泽这样的汉人降将放在眼里,对于其意见更是当成狗屁,他冷冷笑道:“若是明军要来围歼我等,咱们就给他们来个中心开花!”
说到这里,阿巴泰神色更加傲然,眉目间尽显得意。
“当年我等随皇上从喜峰口破关入塞,兵马也不过六万人,而彼时明国还有袁崇焕、赵率教这些将军,可是照样被我军打得落花流水,如今我军足足七万余人,再加上图尔格的三万人,岂会害怕明军合围?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其余的八旗将领们也都纷纷大笑,表示赞同,在他们的眼里看来,八旗军完全可以以一当百来用。
唯独此时的祖润泽,却在心中低低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