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后,洛阳城之中便接连下了小半月雨,雨虽不大不成灾。
但阴绵不断的秋雨虽驱散了晚夏残留的热意,下久了雨倒也令人心烦。
最近朝廷里也发生了不少大事。
萧翰在征西军之中不断地查出军官贪污军饷一事,还有谎报士兵人数,在军中豢养私兵等证据确凿。
萧翊一连惩治了好几个征西军军官,却惹来了征西军内部士兵不少的动乱。
好些在洛阳城外驻扎的士兵都纷纷替自家将领鸣不平,都说是萧翰故意冤枉的征西军将领。
哪怕证据已经确凿,但是征西军上下士兵一口咬定是萧翰伪造的证据。
萧翊想要继续给军官定罪确实遭到了群臣阻挠,怕征西军动荡。
萧廷一党的朝臣,安国公永平侯也纷纷找御史弹劾着宁王府,宁王侧妃娘家霸占百姓田地,仗着王府欺男霸女。
宁王为了护住侧妃,便在朝堂上拆自己儿子的台,还以皇叔伯的身份,让萧翊革除萧翰在征西军之中的将军之职。
苏静言见着萧翊每日从宣政殿回来时,脸色都不是很好,却还在她跟前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甚是心疼。
今日萧翊从外边来海棠宫时,苏静言将自己未喝的燕窝递给了萧翊道:“最近朝堂上的事我听说了。”
萧翊喝着燕窝道:“那群征西军士兵当真是气人,明知那些军官有贪污军饷,他们却还是帮衬着罪行累累的长官。
新上任的军官根本就压不住,朕要处置那些军官,他们便抬出打败西凉的战功来。
就连岳父大人和大哥都说让朕忍下来,只讨回国库银两就够了,但这口恶气朕忍不了。”
苏静言道:“征西军乃是萧廷手中最大的底牌之一,萧廷自然不会轻易让你瓦解征西军的。”
萧翊揉着太阳穴道:“最让朕气恼的还是宁王叔,萧翰可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为护住侧妃娘家人,连自己的儿子都害!”
苏静言道:“永平侯不也是,他还是岁柔的亲生父亲呢,自家女儿因萧廷而落胎,他还偏帮着萧廷。可见世间不是所有爹娘都向着自家子女的。”
萧翊道:“征西军上下士兵怎都是如此是非不分,明知贪污证据确凿,他们还要相护。”
苏静言笑笑道:“我虽没有上过战场,但是去过军营,知晓军营之中的士兵并不会会忠于陛下,他们只会臣服于自家长官。
征西军是从战场上而下来的,你若是征西军的士兵,与军官有着出生入死的情意。
突然间派来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皇家子弟前来做将军,说他们的副将乃是贪腐之人,他们只会相信与自己拼过命的长官是被人陷害的,什么证据都无用。”
萧翊听苏静言的劝解,道:“你说的有道理。”
苏静言给萧翊献着计策道:“若要让底下的士兵对萧翰臣服,最好的法子就是让萧翰带领他们打一次胜仗。”
萧翊道:“如今四海安稳,未有战事,我们大棠也不能无缘无故主动挑起战事来吧?”
虽说萧翊倒是挺想再扩大大棠疆土的,这北漠以西之地若能夺下,日后大棠与西方通商会更为便捷,国力必将强盛。
但如今不是时候,他也还没有这个资本,况且他也不想穷兵黩武。
苏静言问道:“要打胜仗,也不必找外人。”
萧翊很快就反应过来道:“可以让征西军与别的军队在洛阳城演练作战?
可是找什么军队去与征西军对战呢?洛阳十六卫的士兵若是输了,朝廷太过于难看。”
苏静言想了想道:“严德妃父亲手中有八万精兵,正好让他们来洛阳城外与征西军一战。”
萧翊闻言便在苏静言的额头上狠狠地亲了一口,“阿言,你不入朝为官太可惜了。”
苏静言道:“我也这么觉得。”
萧翊道:“正好朕也能让新招揽的北山军混进严家军之中一起作战,让他们先见识见识上过战场的军队有多厉害。
如此一来朕就得日日去训练北山军,若是想要朕来陪你,你就托人去宣政殿之中告诉朕,朕会抽空来陪你的。”
苏静言:“……”
她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还要让萧翊陪?
萧翊确实是为了演练之事忙碌了起来,给严家军下了圣旨之后。
萧翊便日日去了北山训练北山军,毕竟总不能在演练时,北山军输得太难看也掉面子。
萧翊总是午后赶去北山,又在半夜里赶回来,蹑手蹑脚地陪着苏静言睡下。
苏静言早上醒来时,萧翊早早地就去了早朝。
几日下来,苏静言竟还真觉得有些想念起萧翊来了。
习惯了他平日里缠着自己,整天阿言阿言不停,突然耳边清净下来,是有些不适了。
……
摄政王府之中。
萧廷与宇文舟在湖心亭之中下棋,萧廷落下一子道:“宇文先生觉得小皇帝这一次让征西军与严家军在洛阳城外演练,是何用意?”
宇文舟双指提起一枚棋子道:“助萧翰立威,如今征西军底下士兵不服萧翰,是因为士兵看轻萧翰无能,觉得萧翰只不过是仗着皇室子弟的名声入征西军为将领。
让萧翰带领征西军与严家军对战,若是胜利了萧翰在征西军之中的威严会提高。
到时候,那些士兵必定会对萧翰和新副将心服口服。”
萧廷蹙眉道:“原是如此,宇文先生,依你之见本王当如何是好?”
宇文舟道:“我若是王爷,就会助严家军大胜!”
萧廷有些犹豫道:“那严家军到底是严德妃的娘家的军队,严家对小皇帝怕是忠心耿耿。
若本王帮衬严家对付征西军,岂不是帮着小皇帝对付本王自己?”
贺知敏端着一壶花茶过来道,“王爷,妾身觉得宇文先生所说有理,若是让萧翰真的得了征西军军心,到时候征西军的士兵都服了萧翰,对王爷更是不利呐!”
宇文舟抬眸看了眼贺知敏,竟回忆起了半月前她对自己的一吻,那夜之后,再也没有见过贺知敏了。
萧廷听着贺知敏这话,也觉得有道理,便去找底下的将领商议相帮严家军之事。
萧廷道:“本王有事先行一步,这局棋知敏替本王下下去吧。”
贺知敏领命,在萧廷走后,她便直视着宇文舟道:“你就是陛下的亲舅舅吧?你混入摄政王府是陛下的旨意吗?”
宇文舟落下一子道:“不是。”
贺知敏道:“你与陛下的眼睛如出一辙,况且陛下舅舅名文舟,与你只差一字,你怎会不是陛下的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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