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庆回到江都的时候,已经是十五天之后,此时秦虎也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情形越发恶劣了。
来护儿终于回军了,但很可惜,由于太过仓促,他在半路上遭到了辽东国和百济国海军埋伏,战船损失超过一半,等他在渔阳附近登陆的时候,军心早已涣散,士兵们思乡情切,各自逃亡。
而来护儿现在面临两条道路,一是向南救援东都,二是向北进攻幽州,最后他决定还是救援幽州。 问题就出在这里,俗话说墙倒众人推,很多人都看出大虞朝日薄西山,纷纷的亮出拳头来痛打落水狗。
来护儿刚到幽州就被变民首领杨公卿抄了后路,夜里大营遭到骑兵突袭,粮草辎重被抢劫一空。
杨公卿看出来护儿军团士气低迷,兵无战心,随即将他团团包围,不断地派出骑兵向他挑衅,看样子是打算要一口吃掉这块肥肉。
来护儿不但没能救出杨寿,自己也陷入了绝境,气的嚎啕大哭,大骂杨公卿混账透顶,恨自己报国无门。
裴元庆回来之后,也是长吁短叹:“看来大虞朝真的完了,万一皇上真的死在辽东,天下就进入了杨玄感囊中,我们该怎么办?” “陇右留守元弘嗣,统辖潼关以西十三郡的军队,手握强兵十余万,距离两京最近,他的军队常年和吐蕃,党项,吐谷浑作战,是血水里泡大的,如果他的西凉军出兵救援东都,一定可以拖住杨玄感。”秦虎说道。
“元弘嗣不会出手,他是杨玄感的近亲。”裴元庆说。
秦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因为元弘嗣也是他的表亲。
但秦虎不认为元弘嗣一定就不会出兵,他觉得元弘嗣应该是在观望。
元弘嗣可不是什么好人,他是鲜卑贵族,大虞朝有名的酷吏,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酒后鞭挞士卒,而且对百姓穷凶极恶。 东都洛阳的扩建工程就是他负责的,由于他残酷无情,逼迫民夫进行超强度的劳动,累死数万民夫。
但杨寿偏偏觉得他是个人才,征讨辽东之前又让他督造战船。
结果他让民夫昼夜站在水里劳动,很多人腰部以下都生蛆了,也不让上岸,工程倒是提前竣工,而且保质保量,但又有无数民夫因此而死。
所以秦虎认为这样的人不可能为国家而战,他只会考虑自己的利益,因此在战况没有明朗之前,他是不会出手的。
“启禀秦将军,朝廷有信使来了。”就在这时候,旗牌官突然进来报告。 “快请!”秦虎知道这几天朝廷必然会派人过来,但是他不知道是太子派来的,还是杨寿派来的。
“冠军侯秦虎侯爷,请接圣旨!”从外面进来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秦虎看着他面熟,似曾相识,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那人长的虎背熊腰,浓眉大眼,表情虽然严肃,但眼神之中好似隐藏着一种轻佻的光芒,让人不喜。
“微臣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秦虎没穿铠甲,赶忙跪在地上。
“秦虎,杨玄感反了,朕现在被困辽东,粮草断绝,数路援兵均已败北,当此君父危难之际,希望你能不辞辛苦,帅兵北上勤王,现加封你左翊卫大将军,望你不辞辛劳,立即上路,解社稷安危,黎民倒悬。” “臣领旨。”
秦虎接过圣旨,站起来说:“钦差大人,左翊卫大将军属于我义父宇文述,如今我身为人子,怎能夺取,还请回复皇上,另外给个位置。”
“呜呜!”来人突然哭泣起来:“秦虎兄弟,家父宇文述已经阵亡了!”
“什么?”
秦虎知道宇文述受伤,可没想到搞到阵亡这么严重,顿时有些目瞪口呆,同时心里也有些难过,毕竟他和宇文述有父子之名,而且这段时间宇文述对他非常不多,虽然宇文述是为了钱财,但秦虎心里仍然感激。
“秦虎兄弟,我是宇文化及,今次皇上派我乔装前来,原本就是有特殊的意思,皇上希望你念在和家父有父子之情,无论如何出兵勤王,这里家父手书一封……他老人家临死之前一直呼唤你的名字,希望你为他报仇雪恨啊!”
“义父!”
秦虎也有些哽咽起来,赶忙接过宇文化及书信。
秦虎知道宇文化及兄弟几人也是上京有名的花花公子,不学无术,比之上京七少更为不堪,文的不行,武的更不行。
杨寿虽然给他们兄弟高官厚禄,但从不真正让他们做事,那么这次派他来传旨,大约真的就是这个意思。
“那杨玄挺自持天下无敌,先在家里挑了陈国公,又把他尸体悬挂在城楼上,羞辱陛下,继而又设下陷阱,诱杀我父,我与他不共戴天。”
宇文化及痛哭流涕:“只可惜此贼实在厉害,连屈突通史大奈,这样的人,也不是他三合之将,如之奈何?”
“你不是有个儿子叫宇文成都,力大无穷,世之虎将?”秦虎疑惑地问道。
宇文化及一愣:“兄弟这是什么意思,不肯出兵就算了,何苦要羞辱我,我儿子年方六岁,何以为将?”
“你不念父子之情,君臣之义,坐看皇上受困,贼子猖獗,我看我爹真是错看了你,那我走就是了。”
原来如此,秦虎心想,有一样的地方,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大兄错怪我了,我只是误听传言而已,绝对没有不出兵的意思,你且稍等两天,我这就传令备战,最多五天,即刻发兵。”
秦虎知道,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杨寿绝不会给自己下这样的旨意,他言辞卑微,说明的确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如果自己坐视不理,必遭天下唾骂,所以他决定尽快起兵。
“我知道五天太过仓促,可是兄弟,你只能勉为其难,辽东军已经开始吃人了,刻不容缓啊!”
宇文化及眼神惧怕,声音颤抖,眼见已经是心胆俱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