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嫔妃和公主皇子以及家眷都应该跟皇帝一起住在留守衙门,可是衙门也住不下,最后也只能住到征集回来的民房里,首先是高门大户,高门大户住不下了,论资排辈,地位低的就只能住普通人家里。
总之所有人都被折腾的脱了一层皮,苦不堪言。
长安公主被安排居住在巨鹿郡公柴慎的家里,应该说环境比留守衙门还要好,而且柴慎家里的公子柴绍和她与秦虎是自幼相识的。 巨鹿郡公柴慎是临汾郡人,其家族也是河东地区兴盛百年的豪强大族,虽然比不上李阀和裴家,也不遑多让。
柴慎父子的根基在河东,但他们平时基本住在长安城,这次也是跟皇上一起来的,直接就住进了自家的别院里。
说是别院,但比他们在长安城里的豪宅,无论从规模还是装修一点也不差,因此长安和其他几位公主也顺势住了进来。
柴绍比秦虎要大了两岁,但他和秦虎的名声,刚好相反,秦虎是声名狼藉,而他在长安城一代俊杰,素有侠名。
简单来说,柴绍是一名游侠,在江湖上有着很高的威望,这个人非常自律,很少说话,从不饮酒,也从不穿华丽的衣服,每日三餐也都是粗茶淡饭。 他的钱全都用来周济附近的穷人,谁家有为难的事情,只要跟他说一声,立即办理。即便你不说,他知道穷人有难,也会主动上门。
但柴绍身上也有个BUG,他长的不好看,皮肤黢黑,身材瘦弱,国字脸,小眼睛,应该说这相貌是一般偏下的。
所以他的婚姻并不顺利,到现在女方还腻腻歪歪的,婚约早已定下,只是女方一拖再拖,很有点想要悔婚的意思。
他的未婚妻是唐公李远的三女儿,名字叫做李秀宁,
李秀宁嫌弃柴绍长的不好看,不愿意嫁过来,而柴绍也无所谓,因为他也很不喜欢李秀宁。 李秀宁长的倒是好看,但柴绍听说她每天舞枪弄棒,闻鸡起舞,整日和一群粗鲁的丘八混在一起,对她非常反感。
这次柴慎带着柴绍来到雁门,也想借着这次机会见一见唐国公,让他赶紧把女儿嫁过来,这两个孩子也老大不小的了,实在是拖不起了。
柴绍心里知道,这门婚事是铁打的政治联姻,不管他们两个人看的上对方,还是看不上对方都没有用,所以他一直把自己当成是李家的女婿。
柴慎父子此刻正在大厅里面接待客人,那些客人全都披麻戴孝,哭哭啼啼,搞的他家大厅跟灵堂一个样儿。
柴慎气呼呼的踱着步子,厉声说:“怎么会出这种事儿,这个秦虎也太胆大妄为了,就算他是当朝驸马,也没有权利处置皇亲国戚,而且还把尸体挂在城楼上示众,这俗话说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他这样羞辱门阀,国法难容。” 柴慎一直看着柴绍,但柴绍只是四平八稳的坐着,过了半天才站起来说:“不如各位婶娘先去用饭,容我们父子商议商议。”
那些披麻戴孝的人,都是李神通的家眷,柴绍思虑再三,觉得这件事情很不简单,所以就没有表态。
李神通的家人之前早就找过李远,但李远现在根本回不来,所以让他们先来找自己的亲家商量商量。
听柴绍这么说,那些人哭的更厉害了,李神通家眷多,为了造势她们一下子就出动了上百妇人小孩,其中还有在怀里抱着的婴儿。
她们拖家带口,声嘶力竭,哭的死去活来,从家里就开始哭,一路哭到柴慎的府上,搞的城内尽人皆知。 整个雁门郡城谁不知道李神通老大人是一位谦和有礼的老大人,他礼贤下士,乐善好施,对待百姓就像对待自己的子女一样,他品德高尚,恪尽职守,秉性正直也赢得了广大人民群众的一致认可。
是以整个城内的百姓都自发的组织起来,为他披麻戴孝,家家门口都挂着白布,摆着香案,供奉着他老人家的牌位。整个城市都沉浸在悲痛的气氛当中。
一时之间,哭声震动天地,怨气直冲九天。
李阀在河东的势力,绝不是拿嘴巴说说就算了的,这一个月以来,李神通被杀的消息,早已传遍大江南北,李远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但暗地里,可真是做了不少的事情。
长安公主正在用午饭,忽然被一阵阵哭声所惊动,那悲痛哀伤的哭声来自四面八方,仿佛无处不在。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李神通的事情,满朝文武都知道,但深宫的妇人们却不一定都知道,长安公主就没有听说过,所以才有此一问。
郭谦和陶红芍对视了一眼,全都低下头去不敢回话。这就越发的引起了长安公主心里的怀疑。
“为什么不说话,是柴家死了人吗?”长安公主心想,这些奴才真是不懂事儿,自己借宿在柴家,如果人家家里死了人,自己正好碰上,那就一定要有所表示,这是最基本的礼数,怎么能不向自己汇报呢。
“启禀公主,不是柴家死了人,是,是别人家……”
见陶红芍吞吞吐吐欲言又止,长安公主越发奇怪起来,不管是谁家死了人,你就直说不就完了嘛,何必这种表情呢?
而且别人家死了人,为什么跑到柴家来哭丧来,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赶紧给本宫说清楚,你们不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本宫吧?”长安脸色严峻起来。
见公主怒了,陶红芍没有办法,赶忙跪在地上说道:“公主赎罪,奴婢不敢说啊,奴婢害怕说了之后,公主怪罪奴婢。”
“别人家死了人,本宫为什么要怪你呀,你这个丫头今天是不是脑筋不清楚啊?还不赶快从实招来。”
“是是是。”陶红芍赶忙说道:“公主有所不知,咱家驸马上个月杖毙了唐国公的兄弟李神通,还抄没了人家家产,把尸体挂在城楼上示众,到现在还在那挂着呢。家里的奴才们都知道,但是没人敢跟您说。”
“什么?”长安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神通,那也算是本宫的表兄,你们没搞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