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岗山附近到处都是贼,差不多有五十股势力,但全都不成气候,小到一两百人,大的最多也就几千人,当然不包括翟让。
李密从雍丘逃出来之后,先是跟着王元庆在霍老三的引荐之下,投奔了王伯当,怎奈王伯当不成气候,就那么一千多人还养不活,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虽然把他当朋友看待,但总是看不到出路。
大年初十他骑着一头大叫驴跟王元庆从李公逸的队伍上回来,李公逸是雍丘本地人,跟王元庆从小就认识,由于下海比较早,现在已经有了两三千人的规模。 他们这一趟是去要饭的,可没想到李公逸一毛不拔,声称比他们还穷,粮仓里面一粒粮食也没有。
李公逸说:“王老哥,俺手里还有点钱,你要是不嫌弃你就拿上,你要是能买来粮食我就服了你。”
“我们那边也也有点积蓄,但是没有用,无粮可买!”王元庆叹息。这就是河南境内的真实情况,有钱也买不到粮食。
李密想趁机给李公逸兜售他夺取天下的大战略,希望他跟着自己混,或者李密把他们组织到一起,自己当个总管也行。
可李公逸大字不识,而且对一名丧家之犬,完全没有信心,所以看在王元庆的面子上勉强听完了,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把他们哄走了。 王伯当安排李密住在一座他所控制的村庄里,他们刚一进村,就看到村头大树底下蹲着一个穿大棉袍子的农夫,那人站起来看了看十几头驴子背上的人,每个人手里提着一只空口袋,顿时就叹了口气。
这人叫张纶,也是从洛阳逃出来的,也曾经被杨玄感的案子牵扯进去,他赶忙过来给李密牵驴子。
“密公,李公逸咋说的?”
李密冷哼:“没咋说,我看他也是个不成气候的玩意儿,跟王当仁,周文举,李文相,张君楷等等人一样,全都胸无大志,混吃等死,岂不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朝廷的刀就要落下来了。”
“我熬了点玉米粥,拿杂面烙了两张胡饼,又从军营里面拿了几根大葱来,赶紧进屋吃口饭吧。” 王元庆这才想起来,骂道:“你说这李公逸算什么东西,亲不亲故乡人啊,咱去他那串门,他抠门到都没管咱吃顿饭啊。”
“现在粮食紧张,他本来就是个到不得大处的人,不留就不留吧。”李密一边说一边进了村,村子里有几十户人家,还有二十名土兵,除了李密带出去的十名讨饭的,还有十个全都穿着大棉裤大面袍子,蹲在墙角晒太阳取暖。
见李密回来了,赶忙站了起来。
“老陈,我不是跟你说过嘛,这些士兵得练,这像什么样子啊,这要是官兵来了,有他们跟没有他们有什么区别呀?”
“密公,饭都吃不上,怎么练啊?” 李密心想,这都是借口,你不练也可以,但是站直了总会吧,这就是玩忽职守,治军不严,跟吃不吃饭没关系。但他没有开口,就这草台戏班子也不是他的,这是人家王伯当的班底,他也只能点到为止啊。
进了屋之后,李密让人把桌子放到院子里去,一看有十几张胡饼,还有几个窝窝头,玉米粥倒是不少,他又亲自切了点蒜泥儿,加上盐,让招呼所有士兵都过来吃饭。每人都给一碗玉米粥。
“我说咱们这样下去不行啊,必须想办法弄粮食。待会儿,我去找一趟伯当,我心里有个主意,跟他商量商量。”李密端着一碗玉米粥一边走一边吸溜吸溜的喝。
“啥主意?”王元庆蹲在地上用筷子搅动着稀粥。
“我听说这附近,有个牛头寨,寨子里有个老财主,家里有的是粮食,我们问他借点,回头可以还给他。当然,这是他配合的情况下,如果他不配合,我们就去打他的寨子,直接抢了他就算了。” “哈哈,密公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大笑,一名三十多岁,双目炯炯有神,神态彪悍,身穿皮甲,披着黑色棉斗篷的将领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伯当,你怎么来了?”
“别提了。”王伯当摆了摆手:“给我来一碗粥,我也饿了,今天让周文举给气坏了,都是一群鼠目寸光的小人,用密公的话说竖子不足与谋。我跟他说了密公平定天下,统一全国的办法,他不但不听,还说我别有用心,想吞并他。”
“他说他日子过的很好,有吃有喝有女人,用不着一个丧家之犬来管他的家里事儿,哦,密公你不要往心里去,听狗叫还不种庄稼了!”
“当然我跟所有人都说了,密公身具大才,而且有帝王之相,早晚会一鸣惊人,可是他们就是不信。不过密公,我王伯当肯定是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干的,我也看出来了,像我这种流寇打法不行,早晚完蛋。”
“打仗我行,但我真没有你那种大战略。”
李密知道王伯当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最近也的确没少为自己奔波,造势,做宣传,可是根本根本没人买账。
但王伯当说这种话,他也绝对不会插话,谁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这一千多人那可是他的家底呀,他真能舍得交给自己吗?
所以李密赶忙改变了话题,他说:“伯当,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让士兵们吃饱饭,咱们也得吃饭啊,而且士兵么装备太差了,连铠甲都没有,就连你也只是皮甲,这怎么打仗啊,必须发一笔横财才行。”
王伯当噗嗤一笑:“密公,那牛老财主啊,是这里的一块肥肉,他家足足有十万亩地,你骑马跑一天你也跑不出去呀,这老东西坏事做绝呀,寨子里的女人,从八到八十,哪个他没祸害过,他逼死了多少雇农。”
“可为什么就是没人拿下他?那是因为不好动啊,他那寨子里,最少两千兵马,都是本村的青壮年还有他家雇农,再加上寨墙也很高,吃得饱喝的足,谁想打进去,都得掂量掂量。”
李密沉吟:“那也没辙,逼到这个份上了,他不死咱们就得饿死,那就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