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虎不会冒险独自出门,面对无处不在的暗杀,那些都是匹夫之勇,他的命可是要用来做大事的。
王世充对他下手,他完全可以发动兵变除掉这个祸根,但他不想那么做,因为他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这种事情最好由王世充来做。再者,目前的洛阳城里,他的实力是最弱的,发动兵变也未必能成功。
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走这一步。 问体仁奉了他的命令,正派人在街道上清理饿殍死尸,当他带着朱玉以及三十几名化妆成普通百姓的侍卫行走在狮子大街上的时候,看到很多士兵先把尸体抬到街道两旁店铺门口的屋檐下面,使得原本宽敞的街道可以正常通车。
秦虎进城以前,这些事情根本没人管,加上每天都有大量的百姓饿死,有的死在路中间也没人管一下,所以多数大街根本已经走不了马车了,就算能走也没人开车出来,因为怕被仇富的人群抢劫。
捕快们早就不干活儿了,不良人也躲在各自的里坊的武侯铺子里面躺尸,一来他们自己也饿的动不了,二来每时每刻都有案子发生,甚至有人公开在大街上持刀互砍,死了的人,立即被拉到僻静的地方埋锅造饭。
没有柴火就烧他们的骨头,谁家要是丢了孩子,那也不用找了,保不齐就在邻居的锅里炖着呢。
情形就是这么个情形,洛阳城就是这么个洛阳城,以前芬芳馥郁,钟灵毓秀的城池不见了,此刻大路上,沟渠里只有尸体和枯骨,因为天气炎热,臭气熏天,好多人都用布围着脸,挡着鼻子。只怕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瘟疫爆发。 “传令下去,小心瘟疫,告诉席务本让他去抓一批大夫回来,集中在军营里,等我回去,有任务交给他们,谁敢不从,格杀勿论,严刑峻法,势在必行。”
“遵大王令!”
“太恐怖了,简直就是鬼蜮。还好大王运了粮食进来,这今天死的人少多了,洛阳城内那么多金银财宝和丝绸,只是不能吃,这些东西都成了无用之物。”朱玉早就想不通了,为什么这些以前珍贵无比的东西,现在就算扔在大街上都没人拿眼睛去撇一下。
秦虎看到有人在井边打水,用的绳子居然是最名贵的丝绸撮成的,心里顿时唏嘘不已,经济崩溃到了这种地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的挽回。
“令!告诉城内的捕快和不良人,让他们立即开展工作,维持秩序,只要是参加工作的人,每天都可以领一斤米,城内的百姓,如果家里有丝绸,棉布,棉花,盐铁,这些物资的,可以拿到军营里面换米。” “整个东都,进入战时状态,废除以前所有货币,所有交易都粮食来结算,一斤米换一匹布,两斤米换一匹丝绸。只限于民间,宫中的丝绸布匹,不得外流,违令者,杀无赦,无需回报。”
“遵命。”
“你现在好像还没有这么大的权力,王世充和韦津未必就能同意你的这种做法,他们不配合怎么办?”
“你多虑了,谁有粮食捕快和河南尹就会听谁的,所以这件事情我说了肯定算。至于别人要打嘴仗,朝堂上见。”
“以大米作为货币来结算,确实是个办法,只是你的米也是有限的。”朱玉是个商人,他自然知道这一点。 “我一个人用粮食来当货币,当然不行。所以我要逼着李密也用大米来当货币,那样我转手把丝绸卖给他,就又可以获得粮食,我们各取所需嘛。不久之后,其他诸侯也会跟着争相效法的。”
“如果诸侯都贪财,粮食就会从军方往外流,老百姓的日子就会稍微好过那么一点了。”秦虎说道。
“没想到,你还有点经济头脑嘛。”
“哎,杀鸡取卵,无奈而已。要想治本,首先今年的秋粮一定要抢收,不然,明年饿死的人会更多。”
他们一路走,穿过大街,来到街巷,进入里坊,七弯八绕的过了好一会儿,来到了一座普通的民居门前,朱玉上去拍门。 “开门,是我啊。”
里面有人用生硬的汉语问道:“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朱玉抱着胳膊娇嗔:“哈,我是谁,我是你们的衣食父母,连我都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以后还要不要发财了?”
里面忽然有人大声喊道:“哎呀,原来是朱老板,赶快开门,注意警戒,不要让暴民闯进来抢东西。”
那扇门快速的打开了,有个上嘴唇中间留着小胡子,脑袋中间没头发的男人,警惕的说:“朱老板,赶快进来,这里很不安全啊。”
朱玉和秦虎山神进门,然后两扇门哐当一声关闭了。
只见大门里面站着十几个手持唐刀的男人,他们的穿着酷似中原人,但又有些不同,头顶上没有头发,锃光瓦亮的,个子矮小,眼神里面都有惊恐的神色。秦虎知道,这种发型叫做月代头,是樱花的特有。
因为这样方便戴头盔。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腰里围着围裙,乍一看非常朴实的长相,仔细一看,小眼睛里却隐藏着奸诈。
只见他小跑过来给朱玉鞠躬:“哈伊,朱老板,你不要见怪,这里实在太危险了,每天都有人来抢我们的东西,我们非常害怕。”
秦虎仔细观察了这个院子,发觉有好几座炉火,还有一些兵器架子,上面有成品和半成品,看来他们正在打造唐刀,只是工艺很差,大多都是最差的品级。
“这个姓秦的大贵人,长安城里有名的富商,侯爵,权利大大的有。”朱玉用折扇指了一下秦虎,随后走到一把椅子前面那坐下来。
“哈伊,原来是秦太君,失礼了。我是麻吕太郎,来自蛮荒的地方,说了您也不一定听说过,以后请多多关照。”
“太君有话要问你,你要是回答的好,他可以让你发财,你需要的丝绸,布匹,茶叶,盐铁,都可以给你。”
“丝绸有价无市,无法买卖了,十万钱一匹,没人买,也没人卖的出去,我也买不起。这个生意做不了了。”麻吕太郎差点哭了。但事实就是这么个事实。
“秦太君有办法,不用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