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又过了三个时辰,已经过了子时了,王行本还是没睡觉,连铠甲都没脱,就那么一直挎着刀走来走去。
他的指挥所就布置在紧挨着城墙的一座民房里面,房子原来的主人把房子卖给军方,人搬走了。
这个院落不大,只有三间房,房子一圈都有亲兵守护,院子里也长期有十名亲兵站着,这点儿大家都困了,有的士兵坐在地上睡着了,他也懒得管。 他跟尧君素就这点不一样,尧君素治军就是一个严厉,而王行本讲究的是恩遇,有些事情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他从来不较真儿。
刚才晚上饭他都没怎么吃,就一直等着林枫回来,这会儿肚子有点饿了,心乱如麻,脑子里老是出现尧君素的影子。
“老尧啊,你不会是出事儿了吧。不会是在半路上遇上李阀的人马了吧。这薛宗太大意了,怎么能这么办事儿呢。”
他背着手走到门口,对几个亲兵说:“你们去弄点吃得来,最好是弄点酒来,动静小一点,别让人知道咱半夜开小灶,影响不好。”
士兵们顿时欢喜异常:“是的将军。” 过了一会儿,士兵们回来了,弄了点猪肉白酒回来,王行本让他们在院子里生火,然后烤肉吃,但他心里有事儿,懒的说话。士兵们一边喝酒一边聊天,都说刚刚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儿啊?”王行本问道。
亲兵们怯生生的说:“将军,新来的这批兄弟可真幸福,他们军营里有女人,虽然咱们没看到人,但是声音听的真真切切的,不过我记得尧将军最讨厌这个了,以前就因为这事儿杀过人,怎么现在他不管了吗?”
“还有,我们刚刚回来的时候,发现他们一群一群的在城内走动,所有的街道上几乎都可以看到他们的影子,都这么晚了,街上的店铺都关门了,逛什么街呢。难不成他们是鬼吗?”
王行本呆了:“鬼,我只怕他们心里有鬼。” 但这样怀疑友军实在不好,人家可是来帮忙的,他没凭没据这话是真的不好开口啊。可是这些人实在是可疑呀。
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是林枫,赶快开门,我要面见王将军,快,快一点。”
王行本飞身而起,亲自跑过去把门栓给拉开了,急切的问道:“林枫,出了什么事儿,尧将军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林枫嘭的一下给王行本跪下了,大声哭道:“将军,大事不好,我们引狼入室了。我刚刚经过一个村子,里面的人几乎被杀光了,有两个机灵的躲在水里逃过了一命,他们告诉我,就是今天离开的这伙骑兵干的,说他们是燕王的人啊!”
“什么?”王行本好悬没坐在地上:“那,那,那尧将军呢?你们没有看到他吗?” “哪有什么尧将军,这群人在村子里烧杀抢掠,奸淫了一天一夜,也没人看到什么生病的将军啊,后来我在路上抓到了两个逃兵,才,才,才知道——”林枫说道这里之后,哭声更大了起来:“将军,林枫给您报丧了,尧将军,被薛宗和李楚客砍了脑袋,此刻就带在他们的身上啊!”
“糟了!”
王行本感觉好似遭到了五雷轰顶一般,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老尧啊,没想到上次一别竟是永诀呀。我还把贼人给放了进来,如今只怕我这满城的百姓也不保了。如若丢失了蒲坂,那可就等于丢了燕王的半条命啊,我罪大恶极呀。”
“将军节哀呀,我看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这些畜生,到现在还没有动手,我们还有机会反制。”
林枫这句话算是提醒了王行本,只见他一拍脑门:“对呀,我派你出城的事儿,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家伙有些疲惫了,没准要睡到凌晨时分才会动手,我们要抢在他们的前面,把他们全部歼灭,为尧将军报仇。” 林枫说道:“我们现在只有三千五百人,还要留下一半守城,防止李阀趁乱破城,所以用在平叛上的人手,不会超过两千。但好在我们这几天下雨得到了休整,士兵们体力很好,算的上是一支生力军。”
“叫王川来,快。”王行本吩咐亲兵。
过了一会儿,王川跑了来,路上他都了解的差不多了,见到王行本之后,气喘吁吁的说:“我还纳闷,他们在城里瞎转悠什么,原来是包藏祸心,抢占了城内所有的高地,水源,还有岔路口,这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呀。”
王行本低着头说:“你们别太担心,我敢肯定这两个王八羔子不会硬来,他们杀老尧杀的太容易了,已经尝到了甜头,一定会故技重施,擒贼擒王。我估计,他们会找借口跑到我这里来——”
“将军的意思是,将计就计?”
“没错,就是将计就计。但我们要做两手准备,就算我被杀了,你们也一定要战斗下去,蒲坂太重要了,绝对不能丢。”
“王川啊,如果我死了,你立即派人出城前往潼关通知费青奴和李靖大将军,请他们立即派兵救援,不,你现在就派人去通知李靖大将军,请他预先做好准备。如果我把蒲坂弄丢了,燕王,就回不来了。”
“是,我这就派人去。”
“林枫,你赶紧召集所有能够召集到的人手,让他们拿上所有的箭矢,埋伏在各个重要路口的民居里,一旦有喊杀声传出来,立即把叛军射杀。还有,把我这里的兄弟们全都撤走,只留下两个人看门,其余的全都转为暗哨。”
林枫说道:“要不我再安排五十名刀斧手,埋伏在房子四周,这样一共差不多有上百名亲兵护卫这里,屋顶上也派人潜伏起来吧。”
“屋顶不要人,你们站远一点,千万不要打草惊蛇,要是他们发现了端倪不肯上当,咱们可就要血拼了,而且还不一定能赢,我不能冒险。”
“可是这样的话,您自己要冒险了啊。”
“燕王殿下把这幅千斤重担压在我肩膀上,我不冒险怎么能行啊。我干的就是这种冒险的工作,拿的就是这份俸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