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话,你特么脑袋抽风了吧。秦虎现在还在洛阳,长安就是一座空城,哪里来的来的援兵?”
“可是,可是我们真的败了。”斥候无言以对。但宗罗睺也知道他所言非虚,赶紧部将说道:“梁胡郎正在前面作战,你们分头出去,给我压住军阵,违令者,斩。”
宗罗睺的中军护卫一共有两千人,位于八个千人队之后,也就是说他的前面还有随时准备注入战场的八千步兵精锐,加上他的两千中军,目前岿然不动的,就剩下这一万人了。当然,梁胡郎所带领的前锋军还有一万正在作战。 斥候和部将刚刚转身离去,混乱的局面就波及到了这里,顷刻之间他的中军就好像被大海的波涛所淹没,一片一片倒下去,骑兵步兵永无止境的从后面压了上来,惨叫声,铿锵声,打斗声,声声歇斯底里。
身边的战马轰隆轰隆的倒下去,无数战士在他眼前被踩死,他想驳转马头逃走,可是根本做不到,他就好像是激流中一叶扁舟,瞬间被卷入了漩涡,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推下了马背,要不是亲兵拼死护卫,差点就被踩死。
混乱的局面还在进一步的扩大,很快有吞噬了前方的军阵。亲兵一路无差别砍杀,保护着他向外突围。好容易跑到了一片空地上,找来了几匹马,他骑上之后就开始无目的的狂奔,先离开这里再说。
混乱中他的帅旗被推倒了,旗手也被踩死了,士兵们没有大纛的引领,更加盲头苍蝇一样的奔跑,自相残杀,自相践踏。
颜渊看到这边的混乱,立即意识到苏将军的迂回穿插计划成功了,而梁胡郎的部署见中军大乱,己方大败,顿时丧失了作战勇气,也跟着一哄而散。颜渊趁机反攻,军阵直插入陇西军的腹心。 “杀,给我杀。”
苏定方一路奔袭到最后也没能够找到宗罗睺,因为宗罗睺失去了大纛,连他自己家的士兵都找不到他了。战斗一直持续到深夜,该跑到都已经跑的差不多了,燕军也没办法零星追杀,只能收兵。
“哈哈哈哈,苏将军神机妙算,一千精锐破敌十万,此战之后,将军必定名扬天下,燕王定会重用将军。”苏定方回营之后,颜渊急忙迎接出来,此时燕军士气高昂,颜渊还准备大摆庆功宴呢。
可是后来一看,这庆功宴也没法摆,这一仗虽然是打赢了,但并没有解决粮草的问题,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酒肉什么的就别想了。
“众位兄弟,我知道你们都累了,可是敌人更累,而且士气无比低落,我们必须一鼓作气,拿下他的营寨,到时候酒肉管够,我们畅饮三天也没问题。那战场上有的是战马,我给你们半个时辰,每人给我抓一批马回来,我们去扫荡宗罗睺的营寨。” 燕军也是人,此刻他们累的都已经爬不起来了,死伤倒是没有多少,也就十几个人,但继续作战,还要长途奔袭,实在是有点超负荷。可苏定方说的也有道理,己方疲惫,陇西军更狼狈,不趁着现在破了他的营寨,等他缓过神来,肯定就没机会了。
“遵命。”
为了速度,苏定方让士兵们把战马身上的铠甲全都卸了下来,组成了一支千人轻骑兵,每人携带一捆稻草,装载桐油,迅速奔袭位于五十里之外的秦军大营,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就看到了敌军的营寨。
这个时候宗罗睺刚刚回来,营寨内外一片大乱,哭爹喊娘,将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将,他急忙下令撤退,而且规定放弃大量辎重,连帐篷也不要了,只把粮食运一部分走,伤员更加管不了了。
“梁胡郎,你去看看有多少骑兵可以用,帅军守护营寨,拖延时间,林伯相先把工匠和军医送走,后面的人马立即跟上。” 在这种情况下他是不可能守住营寨的,因为已经乱套了,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恢复秩序,士兵也没心思打仗,如果敌军来得快,那就等于如入无人之境。只有撤退到安全的地方休整一个办法了。
可是苏定方偏偏就来的这么快,梁胡郎刚刚召集了三四百仍然可以作战的战士,还没来得及拉出去,外面人喊马嘶,人家已经开始攻寨了。
密如飞蝗的火箭一轮一轮的射进来,士兵们只知道抱头鼠窜,根本不走抵抗,顷刻,骑兵突入寨门,四处放火,把寨门寨墙几十座帐篷全都点燃,黑夜亮如白昼。
梁胡郎急的跺脚,赶紧跑进帅帐:“将军,敌军已经坡寨了,还是干快走吧,我手下只有几百人,再不走就成俘虏了。”
宗罗睺已经受了三处箭伤和两处枪伤,脸孔被硝烟熏黑,衣服被烧破几处,二十几名副将,参将,十几名校尉回来的只有五六个,亲兵被杀的只剩二十几名骑兵,而且都负了伤,基本失去了作战能力。 在这种情况下不跑还能怎么样。
“他娘的,这可让我怎么有脸见人,十万人被一千人打败了,就算回去了,皇上也会剥了我的皮,这可如何是好。”到了这时候,宗罗睺方寸大乱,忽然抽出横刀就要抹脖子,被梁胡郎拦了下来。
“将军,现在可不是寻死觅活的时候,兄弟们还都指望你呢。我们陇西汉子不怕死,更不怕输,我们现在至少还有两三万人,等稍作休整,照样还能杀回来,将军,撤回泾州等待援军吧。”
“哎!”宗罗睺一把扔掉横刀:“走,告诉士兵向浅水原方向撤退,我们先回泾州,然后再杀回来。”
这时候,喊杀声越来越近,宗罗睺也顾不了许多,走出帅帐,翻身上马,向后寨奔驰而去。
大约凌晨时分,战斗全部结束,能跑到全都跑了,不能跑的活着不愿意跑的,全都做了俘虏,燕军大获全胜,缴获辎重武器粮草无数。光是作战能力完好的降兵就将近有一万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