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的众将被人叫起,没几个能心甘情愿有好脸色的。
但在听到南线有危之后,众人皆睡意全无,郑重对待起来。
夏国西军大元帅嵬名令公、宣化刺史浪讹遇移,凉州都统军籍辣思义,甘州都统军阿绰、镇夷郡王李安全。
以及一众都统制、统制官等,共四五十人玉门前线最高统帅将领齐聚肃州,在此汇聚一堂。
在亲兵上过茶水,令众将醒了醒神后,嵬名令公终于道出主题道:“局势出现变化了。
昔里钤部来文说,金军于昨日清晨对他发起了大规模进攻!”
说到这嵬名令公停顿了一下,见众人皆在仔细听,于是继续说道:“金军进攻南峡谷这本在咱们预料之中,这不为奇。
可令本帅忧心的是昔里钤部一日连失两寨,损失兵丁高达半万之数!”
哗!
听到一日之间损失竟然如此惨重,众人皆面露惊疑,各自议论纷纷。
“怎么会这样!难道金军主力在南峡谷?”
听到此言,甘州都统军阿绰第一个出言反驳道:“这不可能!
金军主力一直在玉门关外,由我亲自盯着,他们不可能无声无息之间将主力转移至南峡谷!”
听到阿绰如此确定,同为南峡谷驻防的凉州都统军籍辣思义最先不满意道:“不要那么绝对!
你怎敢确定南峡谷不是金军主力?
要我看,南峡谷就是金军主力!
否则怎可一日之间夺我两寨,令昔里钤部损失如此之大!”
反驳完阿绰,籍贯思义对嵬名令公拱手道:“大帅,既然金军主力已经赶到南峡谷,那么南峡谷就危险啦!
咱们可赌不起,卑职建议尽快将左翼诸军调往南峡谷,否则迟则生变!”
“不可!”一直没说话的宣化刺史浪讹遇移在听到籍辣思义的建议后,当即不同意道:
“左翼诸军关乎北部防金大事,怎可因为不准确的猜测就轻率调动!
大帅,在卑职看来南峡谷绝非金军主力,此刻我军冒然调动只会中了金军的奸计。
北部没了防备,金军很有可能从北部迂回绕道,北军向南调,此正中金军下怀,望大帅三思啊!”
听着诸将的意见,嵬名令公酝酿片刻,也没赞同也没反驳,而是看着代表皇室近亲的李安全问道:
“郡王对此做如何看法?”
“渍!”李安全抿了下嘴,所答非问道:“其实诸位将军说的对,也不对。
金军主力到底在玉门关外,还是在南峡谷,谁也没法说准确。
咱们认为金军主力不在南峡谷,但却有可能事与愿违,金军主力偏偏就在南峡谷。
咱们认为金军主力就在南峡谷,却也有可能不在。
说实话,因为咱们远离前线,对南峡谷一眼摸黑,无法得知真假,从而对前线情况无法判断准确!
说句不好听的,咱们赌不起,赌对了自然万事大吉,赌错了此地便是我等折沙之地!
所以我的意见是一动不如一静,再等一等,观望一下前线战局会如何发展。
若在接下来几天中昔里钤部能挡住金军势头,就是明此地不是金军主力,也非金军主攻之地。
如果接下来昔里钤部挡不住,那就说明金军主力就在南峡谷,八九不离十啦!
至于玉门关外的金军嘛,那就有可能是金军的障眼法了!”
“嗯……”嵬名令公思索片刻,看着李安全不确定道:“郡王的意思是,玉门关外的金军有可能是金军给咱们耍的空城计。
故意迷惑我军,将我军主力故意吊在黑山一带,从而让他们从容不迫的从南峡谷进行突破?”
李安全呵呵一笑没上嵬名令公的当,推卸道:“有这个可能,但本王也不敢确定。
军阵之事何人敢言万无一失,纵是白韩在世亦不言此神仙本领!”
“哈哈”看到李安全不上当,嵬名令公也不尴尬,如同没事人一样自顾自道:“那就等一等,看一看!
看看完颜纲到底使的是马家回马枪,还是袖里藏刀术!
安可知金军到底是不是调虎离山,行声东击西之策!”
听着嵬名令公三言两语定下调子,一旁的籍辣思义急忙道:“大帅且听我一言,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昨日一日间金军夺我两寨,溃我近万大军,此等战力焉敢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要知道就在此刻,我军将士正在前线彻夜不眠的与金军血战!
前线将士们正望眼欲穿等着后方援兵,若坐视不理失了东营是小,就怕寒了将士们的一腔热血啊!
还请大帅三思啊!”
籍辣思义说着,自己就先哭了出来,惹得周围一众人各自心里感叹:籍辣思义真是爱兵如子啊!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嵬名令公像是没看到籍辣思义的劝阻一样,依旧坚定道:“本帅相信昔里钤部他一定可以挡住金军。
他没向本帅要援兵,就说明此事在他掌握之内!
既然昔里钤部冒着生命危险给大军争取机会,那我等怎可辜负他的一腔热血!”
籍辣思义依旧不甘心的劝阻道:“大帅!若南峡谷真是金军主力,我等在此误判,这会使二十万大军陷于险境啊!”
嵬名令坚定道:“勿要再说,我意以决!
纵是南峡谷真是金军主力,我也相信昔里钤部能给大军争取四五天时间来调整!”
籍辣思义见自己意见几次不被嵬名令公所接纳,语气有些生硬道:“怎么争取?
用一天连失两寨来争取吗!”
嵬名令公见籍辣思义三番五次反驳自己,大怒道:“放肆!我是大帅,还是你是大帅!”
“籍辣思义不得无礼,还不快给大帅道歉!”
“大帅息怒,籍辣思义只是一时心急,快人快语,并未有轻视大帅之心!”
见籍辣思义与嵬名令公起了冲突,众人皆好言好语劝说二人。
可不能金军未至,自己人先出了矛盾,这传扬出去还不给人笑死。
被众人这么一劝说,籍辣思义也发现自己确实冲动了。
不管嵬名令公与自己意见如何不合,都不应该当众反驳主帅,让嵬名令公下不来台。
要知道,军中最讲威严,一定要等级森严,保持一个声音,才能维持秩序框架。
而自己这么反驳主帅,不管是主帅为了保持规矩严惩自己,还是视而不见,这都会造成主帅威望大减,军令不在神圣。
如此对夏军绝无半点好处,只会便宜了金军。
是故,籍辣思义在众人劝说后立刻就坡下驴道:“卑职一时冲动顶撞了大帅,此卑职之错,还请大帅责罚卑职!”
籍辣思义一服软,嵬名令公也松了口气,故作大方道:“籍辣思义将军也是为了全军安危才一时言语不当。
此不只没过,更是有功!
若人人可像籍辣思义将军一般心怀正义,敢与直言不讳,天下何愁不定,直捣黄龙指日可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