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兴林这小子且精明着呢,心里也有一杆秤。
自己是宋家人没错,他也承得宋家骨血没错,该孝敬的他孝敬,不该孝敬的,他宋兴林可不会惯着。
想要他全部的身家?别说窗户了,就是门都没有。 所以应付这群狼说辞,自己可是早就想好了的,说的也真真半点不参假,而且自己刚才唱念做打的这番话,可不都是人家王县令在庆功宴上亲口说的么?自己一点也没撒谎不是?
当然,至于这个事情的前提起因?嗯,那就不需要细说了。
宋兴林自己个说的云淡风轻,在场人却听的犹遭惊雷。
听到宋兴林如此大言不惭的狼虎之词,老头老太太全都倒吸一口冷气,很是不可置信的点着宋兴林的人。
“你个痞子,自来好吃懒做的,连家里的活计都干不清楚,你读的哪门子的书?你行吗?” 不仅老头老太太惊呼着不可置信,在场的人也没一个相信的,特别是人群后一直忍着没冒头,心里却全都是羡慕嫉妒恨的宋兴山。
当他听到宋兴林说自己奉命读书的时候,嫉妒的眼睛都绿了的宋兴林,竟是顶着他那还青青紫紫未消肿的脸,想也不想的蹦跶出来,愤怒叫嚣的大喊着。
“怎么可能?我不信,我不信!!!宋二痞你撒谎!县令他是疯了吗?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会让你个大字不识的莽汉去读书?怎么可能还来得及?”,读书的人,不是打小就要开蒙苦读的吗?何时有这么大半路出家的?他个狗逼玩意也好意思说,脸呢?
还有那个什么狗屁王县令,这人是不是脑子有大病啊!
不行,一定不能让这死小子读书,要是他也读书了,自己怎么办? 一旦狗逼死小子也念书了,自己还有什么优势可言,又哪里还是他们老宋家的独一份?
宋兴山慌了神,想也不想的跳出来乱吠,只可惜这一回,他的出头并未换来宠爱他的阿爷阿奶的维护,实在是谁让他骂谁不好,偏偏把县令给牵扯了进来呢?
在他们这些老百姓的眼中,皇帝太远够不着,县令父母官才是他们头顶的天。
这个大孙子竟敢质疑天,哪怕是私下在家里,哪怕是出于嫉妒,那也不成啊!
宋保长听到大孙子的话,吓的都冒冷汗。 该死的倒霉孩子,没轻没重的,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了,万一传出去,他们老宋家可得玩完。,
什么叫县令疯了?他看是这个大孙儿疯了才是!
“大郎你闭嘴!大人说话,你小孩子插什么嘴。”
“阿爷,我不服,宋二痞也是小子,他比我还小,您怎么不说他,光说我!我看您就是偏心,您偏……”
,“呵!我偏心?”宋保长给气笑了,自己是万万没料到,自己想来最偏颇的孙子,竟然会这般说自己。 想想气不打一处来,宋保长的目光锐利的瞪向边上,还在看戏的大儿夫妻俩,不满生起,一声怒吼,“宋大有你就是这么教儿子的?你个看看大郎,如今是了不得了,竟是什么话都敢瞎秃噜,你们知道什么是祸从口出吗?”
被点名的宋大有一个激灵,与罗喜妹对视一眼,心里暗道糟糕,夫妻二人瞬间齐齐动了,一个拉人,一个捂嘴,赶紧制止这糟心无脑的儿子。
就这,被钳制住的宋兴山人家还不满,还挣扎呢。
伸手死死的去扒拉着父母的铁手,宋兴山在父母怀里挣扎扭动,嘴巴半点没闲着,“呜呜呜……接、狼,(爹娘)你们拉偶做西么……”
宋大有罗喜妹无语,手上的动作却没半点松懈,心里却说,儿子,爹娘拉你是不想让你去作死,没见着你阿爷已经被你给气坏了么。
也怪他们刚才只顾着艳羡、贪婪、看戏去了,竟然是没想到儿子会这么没脑子的去冒头。
他们夫妻心里其实很清楚,在这个家里老爷子就是天,往日他们大房日子好过受优待,不过是因为老爷子对他们看重优待而已。
按说,他们心里其实也很清楚,所谓的偏心,一直偏的就是他们大房,如今傻小子犯傻,他们却不能跟着犯傻。
连连告饶的跟老头子陪着笑,使劲的把脑残的儿子往后拽,夫妻俩浑身写满了讨好,宋保长见状满意,怒火稍稍平息了些,忙挥手打发大房一家子赶紧滚蛋,眼不见为净。
这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态度,再对比他们的待遇……宋兴林冷冷看着眼前人的你来我往,他突然觉得无趣的很。
他捏了捏身边一直默默支持自己,抓着他的手不放,一直暗暗给他打气的小堂客的软软小手,心里只觉一片安宁。
没事的,这个世间,他还有这么个在意自己,爱护自己的堂客在呢,其他不重要的人,说什么,做什么,那都不重要。
有那些个时间,自己还不如拉着堂客早点回房去,毕竟一屋子的东西等着他们夫妻去整理呢,可没时间陪这群人耗着玩。
“好了,既然话说清楚了,那阿爷,我跟鱼鱼就先回房去了。”
话哪里就说清楚了?明明没有,钱还没说清楚呢!
见到宋兴林拉着于苏抬脚就走,宋保长急了,哪里还顾得上糟心的大孙子?忙朝着宋兴林大喊,“二郎你等等!”
周菜花见状,不愧是老夫老妻,竟是不约而同的跟老头子齐齐出声,“二郎死小子你给我站住!”
宋兴林闻言,脚步一顿,故作无奈的回头,“怎么,二老还有事?”
周菜花:“你个倒霉孩子,明明话都没说清,钱还没给了,你走什么走?”
宋兴林:“那阿爷跟阿奶这是不信孙儿听从县令大人的话,要奉命念书进学?”
“不是,话不是这么讲的,而且这事情也跟县令大人没关系,这是我们的家事!”
宋保长好着急,深恨这二孙子强词夺理,怎么说他都怎么有道理,明明就是家里的事情,他偏要胡搅蛮缠扯犊子,还拿县令压服他,也是气人。
宋兴林可不管他们生不生气,更不怕把老头气出脑溢血,他依旧那么光棍。
“阿爷这话不对,什么叫跟县令大人没关系?明明就有关系,有大关系!阿爷要是对孙儿读书进学意见,行啊,您自己去通阳找王县令说去呗,再不然,孙儿也是可以把剩下的银钱全都交给阿爷阿奶的……”
不等老夫妻俩听到这话后脸上露出来的欣喜笑容,宋兴林紧接着话锋一转。
“只是有一条,从今以后孙儿要进学去读书,孙儿的束脩啊,笔墨纸砚书本钱啊,这些可就都得阿爷跟阿奶给掏银子了。”
周菜花一听,倒吸一口凉气,想也不想的立即摇头,“不可能,你发的什么美梦,我没钱,你想都不要想!”
“所以喽。”,宋兴林笑了,两手一摊。
“正是孙儿知道家里供养大哥不容易,孙儿孝顺,孙儿体贴,便想着自己想办法求学,将来便是吃苦受累去讨饭,孙儿也定要听从县令大人的安排与期许去读书的。
阿爷,这剩下的钱,孙儿自己读书都不够用,所以真的不能再给您,不然孙儿没法进学,也就没法跟王县令交代了啊。
阿爷您看,孙儿也是没办法,谁让这是县太爷亲口发的话呢?孙儿是不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他也很无奈的对不对?
“阿爷,自古忠孝难两全,孙儿也很无奈啊,您要是有气,要是不许,要是坚持,可以!
不若您亲自去趟县城,找县太爷帮孙儿说说,阿爷再替孙儿跟县令大人解释解释?只要您解释清楚了,只要县太爷点头同意,点头发话收回成命了,您甭说要银子,就是要孙儿的命都成,孙儿绝无二话双手奉上!至于眼下?反正银子孙儿是不敢全孝敬二老的,孙儿还得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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