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属下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要分开来办,发行大额汇票,只能商业银行来做,我们复兴银行是无权开展这方面的业务的。”
“属下觉得这项业务可以先交给长江银行。他们的网点最全面,而且信用极高。在商业资金流转方面,他们有着丰富的经验。”
胡光墉上来就举贤不避亲,将自己的老东家长江银行推不来。不过现在华夏最成熟的商业银行也就长江银行了。
“大总统,现在全国基本上统一,各地的商路全部打通。商贸往来必然将更加活跃,此时我们的推出汇票的制度,应该有很大的市场,可以说是正当其时。。”
……
董书恒认真听着胡光墉的汇报,极少插口。当你挖他过来的时候,董书恒还担心会不会拔苗助长。
不过,经过了两年的历练,胡光墉确实比之前的变得更加成熟。
以前他只算是一个商场上的奇才,有些天赋,也能吃苦好学。
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有了几分金融家的资质。
他平时就非常的好学,这两年时间胡光墉一直没落下学习。
他自己学习了当前西方的经济学、经融学书籍,还研究了欧洲的金融发展史。他只能自学,国内这方面的人才几乎没有。
而且,华夏的国内欠缺相关的经验,自清向前数,历朝历代在金融方面的探索都太少。
“雪岩,货币体系的建立对于一个国家非常的重要,其作用不弱于建立一支军队。华夏的货币体系要是在你的手中诞生,你就将是华夏货币体系的奠基人。这样地地位到了后世不会亚于圣人。”董书恒给他画了一个巨大的饼。
听了董书恒的话,胡光墉不知为何感到有些热血上涌。正如总统所说,这件事情办成了绝对是能够名垂青史的。
“下官感谢总统地栽培!没有总统,下官还是杭州街头的一个典当行伙计呢!”
“不,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你有今天离不开你自己的努力。我这里可是不会养闲人的。丑化说在前头,这次的事儿,你要是办不好了,我一样会找个人来换你的。”董书恒摆摆手说道。
在用人方面,董书恒这里一直是能者上,庸者下。
他现在要是换谁,完全可以自己一言堂,并不需要找人商讨。
胡光墉现在的职位是财政部的副部长兼任复兴银行的行长。
实际上主要就是分管金融、货币工作。
另外董书恒最近还新提拔了一个副部长,分管度支工作,此人名叫阎敬铭。
阎敬铭,字丹初,陕西人,今年三十八岁,原满清户部主事。
复兴军占领京师之后,第一时间包围了户部的仓房。户部的官员竟然没有人能够说府库的全部库存情况。
只有这个阎丹初对户部库存的情况了如指掌。
后来此事传到董书恒的耳中。
于是,董书恒专门找人调查了此人的情况。
这才发现朝廷中还是藏着一些牛人的。
阎丹初28岁就考取了进士,是一个颇有才华之人。
但是他为官清廉耿介,在户部这个大染缸中一直有些格格不入。
直到肃顺掌管户部之后才开始重用此人。
过去的一年之中,他协助肃顺极大地改善了清廷的财政状况。
因为肃顺的器重,阎丹初也开始涉足户部的各个方面。其杰出的理财能力逐渐展露出来。
董书恒找其谈过之后,发现其人确实是个理财方面的天才。
其性格方面的缺陷恰恰是他的优点。这样的人帮着国家理财,才更能让人放心。
本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董书恒让阎丹初做了财政部的另外一位副部长,他的工作主要是预算的审核,以及支出的执行,也就是所谓的度支工作。
这个岗位是最容易弄虚作假的,也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岗位。
董书恒很想看一看,这个阎丹初能够在这个岗位上做的怎么样。
当然了,直接给了阎丹初这个岗位,还因为他本就有户部工作的经验,另外也是想以此千金买马骨。
华夏建立之后,如何去处理庞大的满清官僚体系,这是摆在董书恒面前的一个重要问题。
之前,复兴军采取的方式唯才是用,拉拢一部分,摈弃一部分。
对于那些没有才能,还劣迹斑斑的满清官员要坚决清算。
对于剩下的人,根据能力录用,不是那种有突出能力的要想在华夏做官就要从基层做起,用自己的行动去正常晋升。
当然也有很多同阎丹初一般的满清官员,被破格提拔录用。
还有一些官员继续留任地方大员,比如四川的骆秉章、福建的吕佺孙就全部成了华夏政府的地方大员。
当然,他们是为统一做出了贡献,并且本身确实在治政方面有几分才能。
统一全国之后,董书恒并没有断了读书人的出路。
而是准备在新京组织一次全国性的官员初任选拔考试。
这次选拔的官员人数非常的多,统一全国之后,华夏的新政府将产生大量空缺岗位。
董书恒不会一次性地补全这些岗位,总要为今后留下一些岗位,但是这第一年放出的岗位是最多的。
这件事情在华夏上下引起了轰动。人们称其为新朝第一次大考。整个华夏的读书人都趋之若鹜,现在这些人已经没得选了,只能为新朝效力。
送走了胡光墉,董书恒将阎丹初叫了进来。
“总统!”阎丹初对于新朝的礼节还有这个大总统的称呼还有些不适应。
“丹初来啦,请坐。”董书恒指了指桌子对面的椅子。
董书恒的办公室中摆放着一个古朴的办公桌。桌子上有一个文件架,董书恒批示好的文件会被分类放在架子上。
然后侍从室会按时取走。正常的时候魏玉祥会在一旁协助董书恒批阅文件。
他的书桌对面放着两把椅子。平时单独接见各部门官员的时候。董书恒都会在这里,省的再去会议室。
阎丹初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是他毕竟做了十几年满清的官。早已经习惯了原先的那一套繁文缛节。
现在的华夏政府给他的感觉就是高效,就像他现在有事情就可以和大总统当面谈。
很多事情,他俩谈好了就可以出文件,放下去落实。
“丹初,你给我的预算决算制度,我已经看过了,你做的很细致。”董书恒放下手上的一份手写的黄皮文件,对阎丹初说道。
“总统,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这预算制度,看起来似乎是收回了地方上的很多财政自主权。但是也有一个弊端。”
“嗯,说说看。”董书恒微笑着看着他,似乎对阎丹初的话,毫不意外。
“是这样,大总统,地方政府当年所要用的钱都要通过年初的预算取得。没有预算的钱,他们就不能用,所以他们就会尽量地多报预算。这样必然会导致财政上的浪费。”阎丹初说道。
“我们不是会审查预算完成情况吗?他们的预算用不完要收到处分的啊。这样不就没有人敢乱报预算了吗?”董书恒说道。
“但是,大总统,这样一来的话,就会有的地方为了完成预算而花钱,想方设法将这些钱花掉,所以也就不会节省了,同样也会浪费。”阎丹初又说道。
阎丹初的说的这些问题,实际上董书恒都知道,但是每一种制度的都存在其漏洞,没有完美的制度,只有相对完善的制度。
每一种制度天生就是一个带孔的桶,它从一诞生开始就要不断地用材料去补全漏洞。
预算制度同样如此,它能够限制政府的权力,因为政府是需要依靠资金去维持运转的。
没有钱,政府就发不出工资,就办不了大事儿,政府的权力就无法实现。
“丹初,你有什么办法吗?客观地讲,这种制度比满清的那套管理模式如何?”董书恒不答反问道。
“大总统,咱们华夏的这种制度自然是更加的高效,或者说叫科学。但是这漏洞也是确实存在的。”科学一词,是阎丹初最近才学的,华夏的文件中,这个词语出现的频率很高。
董书恒已经适应了阎丹初这种直接的说话方式,哪怕是董书恒现在就是皇帝,他阎丹初也会这么说,这就是真实的阎丹初。
“至于说如何弥补,下官以为还是要有一个类似于原来御史一般的机构来监督检查预算的执行情况。”阎丹初说道。
董书恒一听,插话道:“我们现在的监察院不就是负责监督政府的吗?让他们管了不就行了吗?”
阎丹初也是知道监察院的,这个机构跟政府是平级的,在以前的复兴军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检察院的院长李虎更是铁面无私,但是阎敬铭认为这还不足以查的了预算执行情况。
因为查预算就是要查账,必须要有大量专业的人去做。所以阎丹初听了董书恒的回答,赶紧摇头道:“大总统,现在的监察院根本就查不出来多少问题。做账本就是一门学问。必须要有专业的人来负责查。”
“那你的意思是要成立一个专业的机构去负责预算执行情况的抽查。”董书恒问道。
阎丹初赶紧点头道:“是的,大总统,这事儿必须要有一个专门的机构去负责。不然不会有什么实际的效果。”
阎丹初多年在户部任职,他深知这些衙门里的人做假账能够做到何等的程度。
这个时候笃姬走了进来,给二人各上了一杯茶。然后踩着小碎步转身离开。
阎丹初恪守君子之道,目不斜视。
他只当这是董书恒的婢女。
齐彬离开后,就将笃姬托付给了董书恒。
董书恒一开始让她去陪魏玉珍。孕妇平时需要有人陪着聊天,不然容易孕期焦虑。
不过,随即魏玉珍又做主安排笃姬到复兴堂做董书恒的生活秘书。
董书恒大概明白魏玉珍的意思。这事儿他也不好拒绝,否则反而会伤害笃姬。
于是笃姬就留在了复兴堂。还别说,笃姬功底扎实,头脑也聪明,倒是能帮董书恒很多忙。
魏玉祥平时还要管理侍从室,确实没时间一直呆在董书恒的身边。这就导致董书恒的身边经常无人可用。
董书恒拿起茶杯,招呼着阎丹初一起喝茶。
这要是在大清,皇帝赐茶,阎丹初得千恩万谢以后才能拿起来小心地品一下。
但是,在董书恒面前,他就会觉得,对方仅仅是在请他喝茶润一下喉咙。
“这样吧,我们在监察院下面成立一个中央预算调查局,这个局里面的人最起码要是懂帐的,我再从国属公司中抽调一些查账的高手进去。你看如何?”董书恒说道。
阎丹初严肃的脸上终于显出了一点笑容。他说道:“这样就再好不过了。对了,总统,这种预算制度,很多地方上的人,光是看了文件,不一定知道该如何操作。所以我们财政部希望能够组织一个培训。让各省、府的财政负责人来集中培训一下。不知是否可以。”
“好啊,这是个好事情,财政系统虽然实行横向管理,但是你们财政部还是有纵向指导的权力,加强一下上下之间的沟通也是一件好事情。”董书恒很痛快地就答应了的阎丹初的请求。
董书恒非常支持这种全国层面的培训或者会议。这能够凸显出华夏中央政府的作用,对于实现中央集权非常重要。
“丹初,我们国库帐上现在还有多少资金啊?够今年的开支吗?”之所以说是帐上,那是因为现在的国库已经不单独储备银钱了。而是将国库的银钱全部存在了复兴银行的帐上,银钱的划拨也是通过复兴银行。
现在华夏的财政系统是胡光墉管着钱,但是不管进出。
阎丹初管着账上的进出,但是他不管现钱。
两人之间也算是一种相互制衡关系。
“这……我们的账上现在储备的白银折合成银元大概是三亿五千万华元。另外还有600万两的黄金储备,这部分按照您之前的规矩是不能动用的。”这个数字,以前阎丹初想都不敢想。
他知道这些黄金、白银很多都是从皇宫以及王公贵族的府邸抄出来的。
他之前帮肃顺理财,这京城的达官贵人每日里当着他的面喝稀粥,吃咸菜,一个个比着哭穷。
要不是复兴军最后抄了这些府邸,他都不知道原来大清的国库都比不上任何一家的王公贵族的银库。
说来也真是滑稽。当年李自成进北京的时候,似乎也是这般吧。
王公贵族富得流油,却不愿拿出一分一文来交给国家。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话谁都知道,但是却无人真正领悟。
“但是,够不够用,还这不一定,咱们今年是没有做预算的,总统您一下子上马了那么多大工程。光是港口修建工程就有十几座,这就需要近千万元。新京延伸出去的三条铁路也要近两千万元。几乎每个省都在整修水利,整修道路。而且咱们今年免了很多地方的农税。”
“最最花钱的,还是治理黄河的工程,那么多的百姓搬迁,前期的费用都要政府负责。光是这么多人一年的口粮,就是海量。”
“西边的左季高已经进入西域,他上了报告要修整进入西域的官道。并且要每隔五十里建造一座粮站,确保他的军团钱粮稳定供给。这没有五百万华元是办不下来的。”
“另外咱们华夏政府那么多的官员要发工资、军队要发军饷。50万的军队,就算平均每人每年20华元的军饷,那就是一千万华元。还有十几座公立书院要拨款,另外还有那么多的研究所需要投入。”
“而且,明年政府的财政收入不会有这么多了,总要留一部分。”是的,董书恒总不能每年抄没一个京城。
……
说到了花钱的事情,阎丹初突然变得喋喋不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