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莱走进办公室，对着低头忙碌的黄素道：“黄素，导师让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好，我知道了。”黄素盖上钢笔帽，抬头望向魏莱道。
来到孙教授办公室前，站在外面就听见办公室里面传出孙教授和陈静山谈话的声音，黄素抬手轻轻敲响房门。
办公室停止了交谈, 里面传来了孙教授的声音。
“请进！”
黄素推门走进办公室，就见陈静山和孙教授两人对坐在沙发上，茶几上的水壶里的茶水已经喝空了一半。
看来两人已经聊了很长时间，黄素一直就有疑问，老师在蒙疆，导师在京城，两人基本上没有交集，是怎么如此熟悉的。
黄素对两位老师身体微微前倾点头道：“老师！导师！”
陈静山起身将黄素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对孙教授道：“我这关门弟子不错吧，没让你失望吧！”
现在是关上门都是熟人，陈静山就不用估计给孙教授留面子了，开始炫耀起自己的得意弟子。
“再出色，现在他也是我的弟子，说起来，我是博士生导师，你不过是一个硕士生导师，我还是压你一头的。”孙教授不愿见陈静山显摆的样子反驳道。
陈静山依旧一副得意的样子道：“没有我的教育，你哪来这么好的弟子，否则哪有你今天做的这个科研项目，让你临退休还能有机会成为一个领域泰山北斗级别的专家。”
孙教授也不能否认，如果陈静山没有让自己收黄素为博士生，自己就无法看到那份报纸，也就没有了今天的这个课题。
如果这一次的研究课题能够取得成功，那么孙教授将会是中医循证医学的先驱，她将会是中医循证医学的一代宗师，陈静山给孙教授的这份大礼, 确实是一个比天还大的人情。
但孙教授依然嘴硬道：“行！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今天我就还你一个人情，你不是一直在搞中医系独立成院的事情吗，我帮你一把，我在课题组给你们中医系留一个份额，只要我们这个课题成功了，凭借这个课题开创性的声望，绝对能让你们中医系完成独立成院。”
听了孙教授的话，陈静山陷入了沉思，开始权衡其中的利弊。
沉思许久，陈静山开口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们做不了，学校的附属医院不会给我们提供项目试验场地的。”
一听到项目场地，孙教授皱眉发愁道：“我这里场地也不知道去哪里解决呢，别看我们研究院有三个直属医院，可也腾不出二百张的床位。”
广安门医院、望京医院、西苑医院每个医院也就四百多张病床，三个医院加起来也就一千二百多张病床。
孙教授一个项目需要的病床数量就占了三家医院床位百分之八十多，即使一个证型组那也是占了百分之十几的床位。
只能说中医院本身对床位需求量就不高, 绝大多数的患者都可以在家服药。那像西医医院没有一千张以上的病床，都不好意思称自己是京城的三甲医院。
听到两位老师都在为实验组的床位发愁，黄素正不知道找什么机会和孙教授说草原医院的事情呢，现在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嘛！
咳咳！
黄素轻咳一声，吸引两位老师的注意力，看向自己道：“老师、导师！如果是项目试验地点我倒是有的地方能满足您二位对床位的需求。”
黄素与两位老师对视，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自己的这个主意，私心大于公心。
孙教授急忙催促道：“你说说到底是什么地方，能够满足两个小组的病床使用量。”
黄素轻轻咽了一口唾液，小心翼翼地说道：“就是我工作的草原市人民医院，我们医院今年新盖了住院楼，新的住院楼里面有八百多张床位，我来京城的时候内部刚刚装修完，估计现在依旧没有投入使用。我们正好可以借用。”
见孙教授没有马上同意，黄素也知道孙教授担心什么，急忙道：“导师！我们医院为了评级，同时还引进一整套最先进的医疗检测仪器，绝对可以满足我们的检测需求。”
陈静山自然也了解草原市的情况，也解释道：“草原市作为蒙疆的外贸城市和矿产丰富的地区，他们是有这个经济实力的。”
“那好，可以把你们医院作为一个备选方案，你先和你们医院联系着。”孙教授点头同意，眼睛瞪着黄素警告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要是为此耽误了科研项目，我绝对轻饶不了你。”
听孙教授同意了，黄素急忙高兴地点头答应道：“导师，您放心！我从来不拿患者的健康开玩笑。”
黄素又陪陈静山、孙教授坐了一阵后，才起身离开了孙教授的办公室，准备去联系布日古德说这件事。
两人聊天中，黄素也知道了两位老师为什么如此相熟。
原来孙教授当年参加全国中医培训班的时候，自己师祖正是培训班的一位老师，而自己的老师作为研究生成为了师祖的助教，负责的正是孙教授他们的班级，两人就此也就相熟了。
走出孙教授的办公室，黄素找了一个安静的楼道，掏出手机，拨打起了布日古德的电话。
两声接通的声音，手机传来了布日古德开玩笑的的声音：“黄主任，你可是好久没有给我打电话了，我还以为你把我这个院长给忘了呢！”
随后又继续关心道：“黄主任！你的博士生考试的情况怎么样？”
“院长！都怪我！自从来京城一直都处于忙碌状态，没有给你打电话！”黄素先是承认自己错误又继续道：“考试成绩已经下来了，我已经考上孙教授的博士生了。”
布日古德并没有纠缠这件事，而是爽快地大笑道：“恭喜你，黄主任了！我们医院这次也出了一个博士了。”
高兴过后，布日古德问道：“黄主任，你什么时候回来，医院给你搞一个欢迎会，庆祝你考上博士。”
“回医院，还需要一段时间。”黄素解释道。
电话里布日古德小心试探道：“黄主任，你那边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了吗，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尽管开口，你记住市医院永远是你坚实后盾。”
布日古德现在就害怕黄素考上博士留在京城不回来了。
黄素直接说道：“我现在和教授正在做课题，现在需要找一个可以容纳三百人至四百人的医院，我就想起我们医院新盖的住院楼……”
随后黄素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科研项目，科研项目的规模意义都仔细地和布日古德讲了一遍。
果不其然，听了黄素的讲述，电话里的布日古德语气格外激动：“黄主任，你就和孙教授说为了支持你们的科研项目，草原市人民医院可以将整栋住院楼提供给课题组使用，最新最先进的设备也专供课题组使用。”
黄素在手机里都能听到布日古德激动踱步的声音。
只听见电话里，布日古德继续说道：“黄主任，不愧是市医院的医生，有好事从来没有忘记市医院，只要你能将项目落地到市医院，你就是市医院最大的功臣。”
布日古德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样的一个国家级别的科研项目有一天竟然能落到自己一个地级市医院的头上，孙教授这样的专家可是自己即使有门路都请不来的专家学者。
布日古德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天大功绩就这样落到自己的头上，如果项目落地到市医院，以后市医院也会多一个中医胃癌循证医学科研基地的名号。
当布日古德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黄主任，如果项目落地在市医院，可不可以为咱们医院争取几个协助人员的名额，哪怕做一些实验数据记录的活也行。”
黄素也明白布日古德心里的想法，项目落地到草原市人民医院，不仅是名义上的好处，更可以使落后的医疗技术有一个质的飞跃。
如果派去跟随学习的医生悟性高，很有可能就会让肿瘤科成为草原市人民医院的拳头科室。
这就是大医院对偏远地区小医院技术上的碾压，只要露出一点技术，都够一些业务技术薄弱的医院受用无穷的了。
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黄素作为草原市人民医院的一员，自然不能拒绝布日古德的提议。
黄素直接道：“如果项目能落地咱们医院，我一定给医院争取几个学习的名额，但是，院长你一定要保证选出来都是业务能力最强的人。”
电话里布日古德拍着胸部担保道：“黄主任，你放心一定都是咱们医院的精兵强将。”
而黄素在电话的外都能听见布日古德拍胸脯的声音，听声音都能感觉到疼痛。
办完正事以后，黄素又和布日古德闲聊了几句才挂断了手机。
黄素收起自己手机，再次来到孙教授的办公室敲门而入。
走到孙教授面前道：“导师，我已经跟我们医院联系了，我们院长愿意将新盖的住院楼交给我们课题组使用。”
孙教授听了紧绷的面容终于舒展开来道：“行，那我们就把地点定在草原市人民医院了。”
孙教授看向陈静山道：“这样我们的证候组和你们的证候组就都放在草原市了。”
“课题开始以后，老陈，草原市你要多费点心，我更多的时间要和所有联合院校协调，不会有太多的精力放在草原市。”
“黄素，既然你想回草原市，我就将研究院负责的证候组交给你负责。”
说着孙教授起身走到办公桌后，从抽屉里掏出三本厚厚的笔记本递给黄素道：“我多年治疗肿瘤总结的经验都在这里了，你拿回去抄录一份，再给我送回来！”
黄素抚摸老旧的封皮，语气哽咽道：“谢谢老师，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黄素改口叫老师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作为将毕生心血传授给你，这份恩情，孙教授已经和陈静山这位启蒙授业恩师无异了。
孙教授听见黄素叫了自己老师，用挑衅的目光看向陈静山道：“老陈头，黄素叫我一声老师我可当得！”
“你本来就是他老师，这有什么当得当不得的！他要是不认你这老师，我就替你收拾他！”
看见孙教授能将毕生的心血传给自己的弟子，陈静山自然为黄素高兴，在孙教授得意的时候当然要都挑她喜欢的话多多奉承几句，好话又不费钱。
告别了两个老师，黄素抱着三个本子，如同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捧在胸前，从孙教授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对于一名医生来说，一名享誉全国专家的毕生的心得笔记，在他们眼里就是无价的稀世珍宝，再小心谨慎的呵护都不足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