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尔的病情如何了?”
赵维忠低头处理着手中的文件,向牛司机询问病人身体恢复的情况。
“半个月的治疗,阿木尔水肿的消失,今天正好是第三次复诊的日子。”
牛司机坐在赵维忠的对面,将格日乐母子接受陈静山治疗的结果,详细地讲了一遍。
赵维忠合上笔帽,拿开眼前的文件:“这次复诊是不是就要开始治疗紫癜了。”
“是的!”
“你要随时关注阿木尔病情的变化,并及时告知我!”
赵维忠仔细叮嘱牛司机,从现在开始要对中西医进行仔细的对比,从医疗效果、病人负担、优缺长处全面了解中西医。
“是,厅长!我知道了,一定及时向您情况!”
蒙疆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中医科!
“程教授,你看现在是不是能治疗我儿子的紫癜了。”
格日乐脸上全是掩不住的笑容,看着身旁恢复原貌的儿子。
一年了,终于看见儿子病情治愈的希望。
陈静山看着脸上浮肿完全消失的阿木尔问道:“孩子,最近睡眠如何了?”
格日乐回答道:“孩子现在每晚睡的都非常好!以前一夜一夜睡不着觉的情况没有了。”
“吃饭和大便的情况怎么样了!”
“现在吃饭也好一些了,但是吃得还是不多,大便还是干燥。”
陈静山点点头:“孩子,伸出舌头,给爷爷看看!”
阿木尔伸出舌头,舌质依旧红、舌边有淤斑,舌头上的肝郁线消失了,舌根气线的情况也消失了。
“来,伸出手,爷爷把下脉。”
阿木尔伸出手,陈静山轻轻搭在孩子的手腕处,轻取重按,脉搏跳动皆有力,脉似琴弦。
陈静山松开阿木尔的手腕:“西医治疗过程中出现的身体偏差,基本都恢复过来了。”
格日乐高兴地说道:“陈教授,那现在是不是可以治疗我儿子身上的紫癜了。”
陈静山点点头:“现在可以了,你儿子的紫癜是热入营血,瘀血发斑所致。”
没等陈静山将话说完,格日乐急切地问道:“陈教授,我们相信您,您说怎么治疗就怎么治疗。”
“我给你们开一个清营凉血、解毒化瘀的方子。”
说着,陈静山拿过处方单写道:生地黄12g、生地榆10g、白鲜皮12g、苦参12g、黄柏15g、地肤皮12g、牛膝15g、木瓜15g、丹皮15g、紫花地丁15g、双花12g、紫草10g、茜草6g、红花6g、知母10g、水牛角15g、赤芍15g、甘草6g。
药方中,水牛角、生地黄、紫草、茜草、生地榆、紫花地丁、双花、苦参、白鲜皮、黄柏、地肤皮、丹皮全是凉血寒凉之药。
如果不把孩子肝肾调理过来,身体在大热大寒的攻伐下,必然伤及孩子的本源。
程静山将方子递给格日乐:“按照这个方子先给孩子喝三副,然后在过来复诊。”
毕竟是孩子,用得是大寒之药,用药的时候,陈静山也是多加小心,只开三服药。
如果药效过勐,也可以根据孩子身体情况及时调整药方。
阿木尔的紫癜的病机在于内有血热、气血瘀滞、郁于肌肤而成。
故以水牛角清营凉血解毒,生地黄、紫草、生地榆清热凉血,丹皮、赤芍、红花活血散瘀,紫花地丁、双花、苦参清热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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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陈教授!”
格日乐拿好处方,起身鞠躬感谢陈静山,带着孩子离开诊室。
格日乐将处方递给收费人员。
“一共五十九块钱!”
当收费人员报出费用的时候,格日乐准备掏钱的手还是微微停顿片刻。
格日乐对费用早有心理准备。低廉的价格还是让她略微感到吃惊。
付过医药费以后,格日乐欢喜地拿着崭新缴费单,来到中药房去要,这就是儿子病愈的希望。
在等候大厅等待中成药的时候,格日乐轻轻抚摸儿子头发。
三天一闪而逝。
格日乐带着儿子走进诊室的那一刻,已经彻底掩盖不住内心的喜悦了。
“陈教授,有效果!真的有效果!”
看见陈静山的那一刻,格日乐迫不及待将自己喜悦的心情告诉给对方。
“不要激动,坐下来先暖和一下,等一会儿我给孩子做个检查。”
陈静山指着凳子,让母子二人坐下。
“服药期间,孩子身体有没有什么舒服的?”
陈静山还是担心大寒之药会伤及孩子的身体。
虽然方子的计量已经减半,但终究还是小孩子,身体比不过大人。
格日乐说道:“喝最后一服药的时候,孩子喝完药就出现了口干口渴的情况。”
陈静山最不希望出现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经过西医治疗产生的肝肾不足,虽然经过半个月的调理,已经基本调理过来了。
但是中医治病向来讲究治、养结合。
孩子自身还是存在左阴虚,再加上苦寒的药更伤阴,所以就出现了口干加重的现象。
陈静山知道,开方的时候,生地黄的量少了。
看见陈静山微微皱眉,格日乐紧张的问道:“陈教授,我儿子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儿子紫癜好转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格日乐脸上又带上的担忧之色。
“孩子妈妈不要担心,不是什么大问题!”
陈静山对孩子说道:“孩子,伸出舌头,我看一下舌苔!”
阿木尔伸出舌头,舌质深红的颜色已经变澹许多,舌边的瘀点也有减少了,舌苔白薄而润。
看来苦寒伤阴的情况并不严重,身体还能自动恢复。
苦寒伤阴的情况如果严重,孩子就会出现白苔变厚,舌苔发干的情况。
陈静山说道:“孩子没有什么大问题,我调整以下方子即可。”
陈静山随后问道:“孩子身体现在暖和了没有?”
阿木尔点点头:“已经暖和了。”
“来,脱下裤子!我检查一下!”
就在陈静山准备揭开阿木尔裤子的时候。
赵维忠带着牛司机走进了诊室。
“赵厅长!您怎么来了!”
陈静山、格日乐异口同声问道。
陈静山在草原市做课题的时候,双方也是见过几次面的,自然认识赵维忠。
赵维忠亲切地和陈静山握手:“陈教授好久不见了,我这不听说孩子今天复诊,过来看看孩子的治疗效果!”
“欢迎,赵厅长!”
礼节地欢迎了赵维忠后,陈静山脱下孩子的裤子做检查。
看见孩子推上紫癜的时候,最先惊呼的是牛司机。
牛司机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回神过来附在赵维忠耳边讲诉孩子病情的变化。
“厅长,这孩子病情的变化太大了。”
“我第一次带着他们母子来检查的时候,皮肤都是紫红色的,还肿得老高了,看着都渗人。您看现在,这皮肤也澹了很多,一些小块的紫癜已经隐隐约约看不清楚了,皮肤也没有以前肿的那么高了。”
听着牛司机的介绍,在看看格日乐激动的表情,赵维忠知道自己司机说的不是假话。
赵维忠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静山一眼。
从黄素治疗好自己父亲的中风偏瘫,到孙教授课题组胃癌零死亡,所有参与课题的志愿者全部实现带癌生存,最后再到三副药治好,花费五十万,一年都没有治愈的紫癜。
赵维忠一遍又一遍刷新对中医的认知,尤其是真正接触到医患纠纷到集体工作以后,对中医的感触就更深了。
等阿木尔穿好裤子,陈静山坐回位置给他诊脉。
轻取脉象弦实,重按脉象弦缓阿木尔热入营血的实热之症已经有所好转。
陈静山松开阿木尔的手腕,拿过处方单:“我重新给孩子拟个方子。”
陈静山低头写道:生地黄24g、大青叶15g、水牛角15g、赤芍15g、牡丹皮15g、紫花地丁15g、生地榆15g、紫草12g、红花6g、苦参10g、女贞子10g、旱莲草10g、甘草5g。
陈静山加大了生地黄的用量。
生地黄不仅能凉血解毒,还能滋阴生津,再加上滋补肾阴良药女贞子、旱莲草。
阿木尔将不会在出现,苦寒过重伤阴,口干口渴的情况。
陈静山将方子递给格日乐叮嘱道:“这个方子回去喝七服药,在过来复诊。”
看着格日乐收起方子。
赵维忠对自己对司机说道:“小牛,你帮格日乐取一下药。”
赵维忠坐在陈静山对面:“陈教授,我能和您聊一会儿吗?”
陈静山抬起手腕,看看手表上的时间:“我们可以聊半个小时的,我要开始坐诊了。”
陈静山两三个月的号就已经排满。
陈静山为了不影响别人的治疗,每次复诊的时候,都会提前一个小时为阿木尔看病。
陈静山用纸杯端来两杯热水,放在两人面前:“诊室简陋,只能让赵厅长喝些热水了,不知道赵厅长想聊些什么?”
“陈教授,不用这么客气。”
赵维忠端起纸杯喝了一口热水,打好腹稿说道:“陈教授,我赴任省卫生厅副厅长半年多,一直处理医患纠纷事件,我有一点不理解,为什么几乎所有的医患纠纷都是西医桉件,很少看见中医医院纠纷桉件。”
陈静山喝着水沉思许久没有回答。
中医讲究“中”、“和”。
中医略有小成的人,心性在学中医的过程中,也会变得平和。
同为中医的人都很少评论对方的方剂,更不用说评论自己并不精通的西医了。
经常能够看见西医教授、专家在电视、媒体大放厥词的评论中医,高喊什么消灭中医、废医存药等口号。
却很少看见到中医评判西医的过失。
赵维忠也不催促陈静山,就这样静静地等待陈静山的回答。
许久,陈静山慢慢放下水杯,轻轻地说道:“或许是西医并没有他们自己讲得那样全能,中医也没有媒体报道的那么不堪吧!”
作为一名有德行、有修养的人,这已经是陈静山能够说出,对西医最大诽议之话了。
仕途官场多年的赵维忠,当然能听出陈静山教授话中的含义,就更加钦佩陈静山的为人了。
如果换成西医,让他们挑中医的毛病,现在早已经是大放厥词、侃侃而谈。
这些西医在学习西医过程,他们的思想已经受到的西方思想的改造。
西医诞生于西方,它的内核就是西方思想价值观。
从西医的治疗疾病的方法,我们就能看的出来,里面充斥的全是以暴制暴、零和博弈的思维。
了解陈静山的想法,赵维忠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继续问道:“在我这半年里,处理的三百多起医疗纠纷事件中,有四成左右的病人出现因病返贫的情况。”
“就比如说格日乐,在孩子没有得病的时候,他们家有自己的牧场、牛羊,在给阿尔泰看病的过程中,他们家卖掉所有的牛羊,即使陈教授你治好了阿木尔的病,他们家在想回到现在的生活水平至少还需要十年,这还是因为他们家有自己的牧场,有民族政策。这些医患纠纷中,很多人都面临着人财两空的局面。”
“这和总设计最终富裕目标完全相悖,我很担心医疗行业在如此发展下去,这种因病致贫、因病返贫的事情将成为常态。”
赵维忠用真诚的目光看着陈静山说道:“曾经我因为发展西医医院获得政绩,升迁成为了省卫生厅副厅长,现在我坐到了这个位置,就不能不考虑这件事情,我不能顾及自己官帽子,不顾及老百姓的钱袋子。”
赵维忠就是因为草原市人民医院升为三甲医院,和成功协助孙教授课题组完成国家实验,而得到升迁。
在课题组与陈静山相识,既然今天想要陈静山为自己解惑,赵维忠自然要敞开心扉,以诚相待。
“我这段时间对中西医在治疗同种疾病的费用上做了些调研,我发现中医治疗费用和西医平均相差二十多倍,同时,接受中医治疗的患者很少有身体上的痛苦,而西医在忍受高昂的治疗费用的同时,还要受到肉体和精神的折磨。”
赵维忠最后抬头看向陈静山说道:“我能不能通过发展中医来杜绝这种因病致贫、因病返贫的现象。蒙疆是在中国属于经济欠发达省份,如果这种因病致贫、因病返贫的现象成为常态,将会极大影响百姓的生活。”
当看见陈静山不假思索地摇头后,赵维忠露出非常诧异地表情。
赵维忠心里清楚,如果自己向西医专家教授征询打压中医的看法,这些人绝大多数会毫不犹豫地同意。
正因为陈静山地表态,赵维忠知道自己找对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