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襄遇刺的消息传出,各方反应不一,宿卫已经戒严,骁骑又在外面围了一圈,两万多安平军看谁都像凶手,兵卒的眼睛里面含着刀子,他们分队奔赴上谷和代郡的各个县城,所有大族的嫡系男丁全被拘押,但有反抗,必遭屠戮。
两郡之地,血雨腥风。
张懿傻眼了,收复边郡的希望落空,整顿并州边防的计划无法落实,这次刺杀的时机太准了吧?正是大军将要发兵之时,他有些怀疑,想去探视伤情,可看着辕门守卫悲愤的眼神,感觉这些兵卒随时都能冲上来砍死他。
“刘镇北的伤势不轻啊。”他低声自语,打消了心中的疑虑,这种情绪,做不得假,这镇北将军怕是不妙了。
刘表也来探视,宗室出身的名将啊,眼见着要入中枢了,这是未来汉室宗亲的领军人物,怕是有人不想见他成长起来,更不想宗室入朝,为了争权夺利,无所不用其极,太令人痛心了,可惜他一样受阻于辕门,只能在营外感叹。
“贼子可恨,刘宜程实乃大汉中兴之名将也,功业未半,竟要毁于小人之手,太一不佑,可悲,可恼!”
刘襄选的时机太好了,正是收复边郡的节骨眼上,大功将成,入朝在即,不想歪都不成啊。
曹操立在辕门之外,沉默不语。
他出身高官显爵之家,夹在宦官与士族之间,做过洛阳北部都,做过济南相,尽忠职守,欲行善政,结果都不好,他真切的感受过党争之剧烈,现在又出了这种事,只觉得心灰意冷。
他们几人觉得悲哀,关在各处牢房的豪强大族之人觉得很愤怒,到底是谁敢去惹刘襄这个煞星,连累他们被波及,无妄之灾呀,我等哪敢刺杀镇北将军,冤枉啊,死不瞑目啊。
幽州在动荡,不止军中愤怒,民间也是怒气冲天,特别是渔阳郡,这里是安平军的起家之地,这里是刘襄的老家。
渌水亭张诏背插长刀离家而走,张家与刘家是通家之好,他与刘襄是幼时玩伴,虽然理念不合,分道扬镳,但是,刘襄遇刺,伤情不明,他得去看看,这刺杀之仇也得报了。
渔阳县李牛、张虎相携出门,他们原是刘襄的护卫,最早的护卫,可牵扯进了邓茂与刘襄的争斗,能活着是将军开恩,还给分了地,这恩情得认,也得偿。
与他们一样出门的,还有千千万万之人。
中平四年五月,幽州五郡一万八千余人,自带兵刃,陆陆续续进入上谷、代郡,居庸、紫荆两地守军视而不见,开关放行。
报仇!
报仇!!
只有血才能浇灭他们心中的怒火。
刘襄遇刺的消息,被快马传到灵帝那里的时候,他正在看刘襄的秘奏,刚感叹完忠臣良将,这个“忠臣良将”就被刺杀了,且伤势极重。
看着秘奏上面弹劾大将军擅专兵权,勾连朝臣的话语,看着挑选北军忠贞敢战之士,募集河东可战之兵的言辞。报复的太快了吧?就这么迫不及待?难道上天注定少年军神都活不长?
“派谒者去探视伤情,封赏定了吗?”
张让不阴不阳的开口:“回陛下,朝中诸公还在议。”
“不必议了,他们不想此子入朝堂,那便不入吧,下诏官爵不变,食邑加到万户,若是伤重不治,以王爵之礼下葬。”朝中纷争,时局艰难啊,灵帝觉得心情不好,能给他送单于焉提和王廷金帐的识趣之人,就要没了,太伤心了。
他站起身来,今天便去扮演一下鲜卑大王,找几个鲜卑美人安慰安慰悲伤的心情,也算纪念一下刘宜程的好处。
走到一半,低声说道:“让蹇硕持诏令,把北军八千人马都调回洛阳,直接安置在西园。”
张让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朝中大臣也多有议论,不外乎此子轻而无备,难成大事,嘲讽之态,溢于言表。
可了解刘襄的袁滂父子却是不信,一个去哪都带着几百个铁甲骑卒的人,会突然遇刺?怎么想怎么不对劲。还没等他们理顺思路,蔡邕上门了,他心情不好,非常不好,自己的女儿怎么这么倒霉,头一个夫婿嫁过去没几年就死了,现在这个更是命薄,还没嫁过去呢,就伤重欲死,难道昭姬真的克夫?
他很担心,一旦事情传开了,愚夫愚妇的口水能淹死人,昭姬后半生就只能孤苦一人了,他要赶紧跟舅父说道说道,决不能把与刘宜程结亲的事情泄露出去,要让知情的人都闭嘴。
然后他又挨了一顿骂,大儒名士又如何,照样被他八十岁的老舅父骂得抬不起头来。
“无知蠢物,背信匹夫。”袁滂恨铁不成钢啊,书读的不少,好大的名头,可有什么用啊?
别说遇刺之事充满了蹊跷,就算真的被刺欲死,这种时候你玩一出背信弃义,那名声就比克夫好了?不但被人鄙视,还得连累家族。品性家风遭人质疑,几辈子都洗不掉。
袁滂觉得心累:“昭姬不愿嫁?”
“昭姬不知此事,吾只是心疼女儿,乱了方寸。”蔡邕也回过味来,那刘宜程还没死呢,自己确实短智了,差点铸成大错,背信弃义的名声一旦沾染,那是一生的污点。
袁滂没理正在后怕的蔡邕,他回想着刘襄的行事作风,逐渐捋清了思路,这个奸诈的小狐狸,口风可真紧呐,自己差点就被蒙骗了。他笑了笑,奸诈点好啊,这样的人,才能在乱世中活得长久。
“明日启程,送昭姬去幽州,对外就说去与刘宜程完婚,冲喜祈福。袁涣去送,洛阳之事,老夫会处理。”
刘襄遇刺,一石激起千层浪,各色戏码,你方唱罢我登场,缇骑穿梭各地,将情报一一传回。
而他此时正惬意的,在军帐里撸串,一口一口的烤肉吃得额头冒汗,再呡一口小酒,美滋滋。
就是不知道,下一口,会吃掉谁。
知道他并未受伤的只有宿卫和不多的几个人,包括守在外围的骁骑在内,安平军的兵卒都以为他真的重伤欲死,更不用说其他的人。
北疆战事停顿,豪强宗族的势力正在瓦解,北军被调走,拖延去洛阳的时间,这几个目的都达到了。
可他不着急露面。
要趁此机会,看看各方反应,尤其是幽州内部。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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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