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摇窈对此早有预料,她离开茶座,就给薄锦阑打了电话。
把事情都说了一遍,最后总结,“他们应该会去找你,听我说,一分钱都不准借,听到没有?”
薄锦阑闷笑一声,“真的不借?” “不!准!借!”
江摇窈一字一句,“你要是敢借钱给他,我们立刻分手。”
???
薄锦阑也是服了,“能不能不要总提分手这两个字?”
上次突然冷战一个星期,让他记忆犹新…… “反正你要是敢背着我给他们借钱,我就跟你分手!”江摇窈不肯松口。
薄锦阑说,“可江总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还有江老太太,她之前做过心脏手术,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如果因为这次借贷不还的事情真的闹到清算破产,我怕老人家承受不住。”
江摇窈果然沉默了。
但很快的,她说道,“既然他们从来就没有想过,一个刚刚生了孩子的女人,是否能承受得住丈夫的冷暴力,以及婆婆的冷嘲热讽,我现在又何必去顾虑他们?”
“窈窈……” “就这么定了,如果你不好意思,就说我不让你借的,这个骂名我来背。”
**
薄远集团。
没多久,助理李镜敲门进来,“薄总,楼下前台打电话来,说一对姓江的夫妇找您。”
“让他们上来吧。” “好的。”
……
一楼前台。
“江总,江夫人,请稍等。”前台微笑着端上两杯茶水。
“谢谢。” 江鸿洲端起茶喝了一口。
接手公司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因为被银行催债的问题搞得如此狼狈。
江瑞集团成立以来就一直发展很顺利,除了上次投资商的问题,后来也很快得到了解决。
然而这次却比上次更来势汹汹,而且这短短几天,他就体验到了什么叫做世态炎凉。
以前相处很好的商业伙伴,这次居然翻脸无情,不借钱还算好的,态度更差的直接说如果宣布破产,那么将由他们江瑞按合同赔偿所有的损失……
他也是没办法,才想到找江摇窈帮忙,只要薄锦阑肯出面,其实这些都不是问题。
没想到那个死丫头……
“老公,你也别太着急了。”宁菀萼劝着丈夫,“公司的事情很棘手我知道,但你也要注意身体啊,因为在我的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
江鸿洲立刻感动的不行,“菀萼,这几天也真是苦了你了,一直跟着我四处奔波。”
宁菀萼微笑,“你是我的丈夫,我们是一家人,公司的事情我当然得帮忙,只是……”
她有些惭愧的说道,“我没能帮上你的忙,我们宁家也没什么势力……”
“你有这份心就行,不像有些人……”江鸿洲放下纸杯,“明明有血缘关系,却干的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宁菀萼叹气,“现在就希望薄总能帮我们的忙。”
江鸿洲点点头。
这时李镜匆匆走到跟前,“江总,江夫人,你们好。”
曾经在江家打过照面,彼此都是认识的。
江鸿洲忙起身,“李助理,锦阑在忙吗?”
李镜笑道,“薄总一听说你们二位来了,立刻让我下来接人。”
江鸿洲听到这话,自然很舒坦。
宁菀萼也笑着说道,“谢谢李助理。”
“江夫人不要客气。”李镜伸手示意,“这边请。”
就这么顺着大堂来到里面的楼梯间,刚好一扇电梯门打开,一个年轻男人走了出来。
李镜忙打招呼,“薄经理。”
薄展怀看了眼,停下脚步,“这两位是?”
李镜笑容僵硬,却还是介绍道,“江瑞集团的江总和夫人。”
薄展怀伸出手,“江总好。”
江鸿洲忙也伸手,“薄经理,你好。”
“二位这是……”薄展怀问。
李镜但笑不语。
江鸿洲也不傻,忙打哈哈,“刚好路过,顺路来见见锦阑。”
“这样啊。”薄展怀松开手,“那就不打扰二位了,正好我还有事情要忙……”
“薄经理再见。”李镜忙说话,同时按下电梯,“江总,江夫人,电梯到了。”
两人点头哈腰的走了进去。
等电梯门关上,薄展怀脸上笑容消失,随即拿出手机拨通号码,“爸,江总和江夫人来找大哥,估计是为了银行催债的事情……”
**
薄锦阑已经等在会议室。
他一身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礼貌谦逊,“江总,江夫人,请坐。”
李镜让人沏了两杯茶送进来,再关上房门。
“锦阑。”江鸿洲也没什么开场白,“江瑞被银行催贷的事情,我相信,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薄锦阑点头,“略有耳闻,刚才窈窈也给我打过电话了。”
听到这话,江鸿洲叹气,“我刚才的确去找了窈窈,没想到这丫头不肯来找你,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拉下这张老脸亲自跑这一趟……”
“江总,不是我不肯帮忙,这件事情牵扯很多。”薄锦阑语气为难。
“你是不是担心窈窈知道了会生气?”宁菀萼忙说道,“薄总你放心,我和鸿洲可以保密,绝对不把这件事情告诉窈窈,只要她不知道是你借钱给我们,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啧。”薄锦阑却摇头,“跟窈窈没关系。”
宁菀萼不懂了。
江鸿洲也一脸迷茫,“锦阑,你这话的意思是……”
“好吧,我就实话实说了。”薄锦阑敲敲桌面,“江瑞集团欠的那几笔债,其实是有人在背后操控……”
“谁?”
夫妻俩异口同声。
薄锦阑看着他们,缓缓开口吐出三个字,“容默慵。”
这个名字一出来,夫妻两人再度齐刷刷变了脸。
容默慵?
容家那个年纪最小的儿子,却也是商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他和薄锦阑不一样。
薄锦阑出身名门,一生下来就被定为薄家未来的继承人,所以养成了完美的性格,有教养,也有风度。
容默慵虽然如今已是容家的家主,掌控着容氏家族的所有生杀大权,但听说他刚生下来不久,容老爷子就和夫人离了婚,而他被母亲带去国外生活了十几年,直到母亲去世才被接回容家。
坊间一直传闻容默慵并不是容老爷子的亲生儿子,所以容老爷子当年才会跟夫人离婚,只是这个说法一直没有石锤,加上容默慵二十八岁被定下家主之位……从那以后,关于他沸沸扬扬的那些传闻也就不攻自破了。
和身世相比,他在商场上的手段向来狠厉残忍,最骇人听闻的就是曾经把一个高管逼死在容氏集团的电梯里。
据说那位高管患有多年心脏病,那天开完股东会议后进了电梯就莫名其妙发生变故,在半空中停留了三个小时没人来维修……
然而事后,高管的家属却不哭不闹,心平气和接受了调解和赔偿。
而容默慵也拉帮结派,坐稳了容氏集团o的位置。
只是……
江瑞一直做中高端商品消费,容氏集团则主做酒店生意,包括其他大大小小的娱乐场所,和江瑞集团没有过任何商业上的合作……
江鸿洲不懂,“我不认识容家的人,锦阑,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吗?”
薄锦阑作势思考了下,“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容默慵这人,我多少有些了解,江总你这几天应该没少找人帮忙吧?”
江鸿洲点头,“所以你意思是,这些人都被他打了招呼,不准来帮我的忙?”
“或许。”薄锦阑说的模棱两可。
江鸿洲:“……”‘
话已至此,他根本没有底气再让薄锦阑帮忙,因为那无异于要将薄家也置于和容家的对立面。
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因为薄家和容家是姻亲关系,薄家女儿薄明羡是容家的大儿媳妇,容家曾经收养的长女容樱则是薄锦阑的母亲……
可以说,薄容这两家关系如此亲密,薄锦阑怎么可能反过来帮江家的忙?论亲近远疏都没到那个份上……
甚至都不用江鸿洲再说话,会议室房门突然被敲响。
李镜推开房门,“薄总,薄董事长找您,让您马上去他的办公室。”
薄锦阑于是起身,“抱歉,江总,江夫人,我先失陪。”
江鸿洲无奈,“好。”
“李镜,帮我送一下江总和江夫人。”薄锦阑示意。
“好的薄总。”李镜伸手,“江总,江夫人,这边请。”
……
薄锦阑来到董事长办公室,顺手关上房门。
薄志恩坐在黑色办公桌后,表情凝重,“江总夫妻走了吗?”
薄锦阑微笑,“董事长这么着急叫我过来,就为了这个?”
薄志恩将手里的文件一丢,声音加重,“你应该知道是谁在幕后操控这件事情。”
“你在担心什么?”薄锦阑反问。
薄志恩瞪着他,“别以为容樱同意你们两人的事情,那个江摇窈就可以进薄家的门,更别提她现在还没进门,就想让你帮他们江家的忙……”
“董事长想多了。”薄锦阑淡笑着打断,“你和容默慵犯了一样的错,那就是……你们根本不了解窈窈,所以也不知道她和江家关系非常不好。”
薄志恩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薄锦阑说完转身,“我还有事,先告辞。”
薄志恩:“……”
**
F国。
这天傍晚,段霏提着袋子下楼,准备出门买点吃的。
然而刚到楼下,就看到有几个穿黑衣的男人站在柜台前问话。
都说着流利的法语,她听不太懂,但依稀听到几个敏感的字眼……
她警惕心重,忙转身上楼。
东西并不多,很快就收好,戴着帽子重新下楼。
离开旅馆,走了好长一段路,最后在路边找了个长椅坐下,拿出手机登录国内的网站。
江家宣布破产的消息已经上了微博热搜。
点开热议广场,里面有不少人分析是得罪了容氏。
可……
容默慵为什么要这么做?
段霏想不明白,因为她从酒店逃走后,就没有跟江摇窈和宋袅袅联系过,就是怕给她们带去麻烦,没想到还是被牵联了……
深秋的F国到处都是梧桐的落叶,段霏坐在那里,就这么叹着气。
她一直关注着国内的新闻,然而容周两家的婚礼一直都没有再举办的消息,也就是说,容默慵现在还在巴黎,同时还出手对付了江家……
虽然也知道,江摇窈和江家关系并不好,而且她还有薄锦阑这个男朋友庇佑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段霏心里却免不了对江家的愧疚。
一个小时后,天渐渐暗下来,段霏只能起身,叫了一辆出租车来到附近一个小旅馆。
这阵子她就是这样不停的换着旅馆生活,每次登记都用不同的名字和身份,每次都乔装打扮……
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居然真的成功躲过了容默慵的查找。
在网上和报纸上的寻人启事她不是没有看过,甚至就在其中一家旅馆门外,她还亲眼看到过被人撕了一半的她的照片。
照片里她穿着带白色领结的娃娃领连衣裙,头发乌黑,皮肤白净,五官文静又纯真。
和现在的她截然两人。
现在的她,每天浓妆艳抹,戴着帽子和口罩,连头发颜色都要几天就变一下。
以前容默慵不喜欢她化妆,所以她也不会化妆,导致每次都化的像女鬼似的,反而增添了伪装,让人根本就认不出来。
她甚至觉得自己可以这样一辈子躲下去,直到——
她手里的现金快用完了。
其实银行卡里还有一千多万卖别墅的钱,但她不用看都知道,她的卡肯定早就被容默慵冻结了。
就算不冻结,恐怕也已经被他跟踪了。
以前的联系方式也不敢登录,生怕被那个变态发现。
所以只能这样抠搜的又过了一个月。
事实上,哪怕是十六岁那年,家里发生变故,家里的别墅和资产全部被清算收走,但当时冯媛带她和外婆去外面租了一个房子,每天还是可以吃饱穿暖,衣食无忧。
不像现在,她的日子已经变得无比拮据,除了付房钱,和买吃的喝的,她渐渐的连车都很少坐,天气变冷了,也只能找路边的小店随便买一身厚一点的衣服穿着……
时间很快来到十一月底。
段霏手里的现金已经彻底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