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见诸葛亮如此坚持,便不再继续相劝,但又开始担忧张飞。“既然军师如此,还是让翼德与孝直同去,也不知翼德到底怎么了...”
“三将军身体健壮如牛,子玉可能是单纯想见见他,大王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诸葛亮说道。
“好吧,应该是孤多虑了。”刘备言不由衷地点点头。 诸葛亮见刘备神色恢复正常,然后一本正经地提醒:“明天我们班师回成都,要带走汉中的大部分兵马,得嘱咐文长用心防守关隘要道,邓士载的屯田方法切记不能被曹贼偷学走。”
“军师提醒得是,通过这次汉中之战,发现好的细作能够点石成金,咱们这方面不如子玉用得好,不如让文长彻底封锁汉中?”刘备试着问。
“当务之急就是休养生息,将来征伐雍凉全靠汉中的粮食,封锁道路正好可以埋头屯田。”诸葛亮肯定回答。
刘备深以为然,怆然嘱咐:“文长那里就由军师去交待,仲邈夭亡让我有些神伤...”
“嗯,亮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诸葛亮欲言又止。 “军师但讲无妨。”
诸葛亮向来坦荡,这般拘谨还是第一次,所以刘备有些好奇。
“闻云长已经击败文聘,彻底占据了汉水的通道,现在正调拨兵马北上攻略襄阳、樊城,公子与孟子度取了东三郡,大王是不是提前知会一下,让他们注意策应关将军的进攻,最好再遣一大将去坐镇,如此一来曹仁、吕常就是瓮中之鳖。”诸葛亮略作犹豫,仍旧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军师举荐何人?”刘备皱眉又问。
“子龙用兵颇为谨慎,曾以空营计退曹洪,不若派他去相助公子?”诸葛亮小心问道。 “子龙征战辛苦,也需要回成都休整,上庸暂时先这样吧,云长那边有子玉相助应无问题,再者上庸的申耽、申仪初附,封儿与子度未必有暇去助。孤乏了,军师先去找文长吧。”刘备佯装打了个呵欠。
“唯。”诸葛亮躬身离去。
刘备不是不愿用赵云,而是他所处的位置需平衡。
诸葛亮的姐夫蒯祺,在房陵被孟达的乱兵所杀,刘备一直担心两人之间会产生隔阂。
孟达是法正举荐收服东三郡,如果他的兵权被赵云拿走,会让孟达身后的东州派不满。 当初刘备占领益州想大肆封赏,赵云冒被所有人憎恨劝谏阻止,因为这个举动成了百官眼中的孤臣,不过好在刘备心如明镜,使用起来非常小心。
本来赵云这次可以凭借军功,与黄忠、霍峻一样升重号将军,但最后刘备权衡再三,最终还是选择暂时委屈。
虽然刘备已经是汉中王,但现在的时机依旧不对,除非打下益州和荆州之外的地方,否则还需要继续藏着赵云,因为刘备需要益州、荆州的大族提供兵马钱粮。
蓝田所在的交州虽然不被士族控制,但毕竟山高路远、土地荒芜贫瘠,不是进取天下的大州,只能算一个补充。
正因为如此,蓝田的大刀阔斧的改革,才会被那些士族视而不见,有一种掩耳盗铃的感觉。 刘备带大军班师返回成都,魏延根据诸葛亮的吩咐,在汉中北部褒斜道、傥骆道、子午道都设置了哨所关卡,除了防止关中的细作进入汉中,也防止本地的百姓携带新技术、新粮种逃入魏境。
至于汉中西面的陈仓道,有阳平督马超、与武都太守张飞两位大将镇守,已经超出了魏延的防区。
刘备受封汉中王不久,在长安休整的曹操得到消息,气得马上就要再次出兵汉中,让刘备的汉中王有名无实。
刘晔吓得连忙劝谏:“魏王不可,刘备现在已经成了气候,即便您有冲天之怒也应该暂时忍耐,加上国内因徭役致使民怨沸腾,出褒斜道时士兵踩踏伤亡无数,无论如何也不该负气。”
曹操从汉中撤离时二十余万兵、民全部拥挤在褒斜谷中,当时恰逢夏季山涧常有暴雨山洪,夏侯渊修好的褒斜谷栈道,因为经受不住负荷至多处垮塌。
几万汉中迁徙的百姓活到关中不足一成,曹军也有三成因伤病等原因死在路途中,因为张飞用兵比较不讲道理,曹操给曹真留下数万人于陈仓,让他与张郃负责把守长安西大门,顺便策应整个凉州的安全。
曹操在长安休整两个月,他身边的可用之兵只剩下三万余人,根本没有能力反攻汉中,现在只是发发牢骚而已。
“这织席贩履的小人,竟敢自立为汉中王,孤尚且有天子加封,刘玄德脸都不要了。”曹操原地踱步大骂。
“魏王,传闻刘备也是奉天子诏...”驸马都尉杜袭提醒。
“不可能,天子即便真敢封王,诏书也绝对出不了许都,定是大耳贼矫诏。”曹操喋喋不休。
杜袭尴尬地回答:“魏王还记得去年正月,少府耿纪、司直韦晃、太医令吉本等人挟天子谋反吗?”
“子绪是说...”
“耿纪等人矫诏关羽北上勤王,据说刘备的封王诏书也是他们发出去的,这已经很明显是假的了,但这些逆贼已经被诛杀、死无对证,只能说刘备误信反贼的矫诏,但刘备此前还有衣带诏在手...”
曹操拍打着案几大喝:“你们信吗?刘备如此奸诈,他怎么可能误信?诸葛亮、庞统等人又不是瞎子,就是这些奸贼矫诏,立刻让天子下诏告知天下,公示刘备自立造反之罪。”
刘晔劝谏:“现在鼎足之势已成,刘备和孙权已经结盟,前些日子张将军不是传来消息,孙权又去攻打合肥了么?此时让天子下诏已经失去意义,魏王记不记得建安二十二年的事情?”
“什么事?”曹操满脸好奇。
“那年魏王从合肥撤军,不就是因为许都传出的流言么?如果真是出自天子之意还好,若是刘备派人去散布的流言,那布局这一切的人就太恐怖了。”刘晔吞了吞口水。
曹操瞪大了眼睛,喃喃地说道:“刘协哪里有这样的胆量?究竟是谁替大耳贼筹谋?孤怎么觉得比诸葛村夫还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