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江陵的顽强防守,吕蒙也并非没有后招。
趁着晚上兵将休整的时机,吕蒙把傅士仁叫来询问:“傅将军曾是刘备的旧臣,对于江陵的情况应该了如指掌,如今向巡不识好歹奋起反抗,汝可有计助我破城?”
傅士仁当初无奈降敌,孙权为了给降将们作出表率,对这种卖主求荣者官加江夏都督。 都督是军中高级官职,但傅士仁几乎没有实权,在吕蒙帐下只能算个光杆将军,就连他那些随从卫兵都是吕蒙指派的人,除此之外他的家眷更是被接到了建业,美其名曰后方既安全又条件好,让将士们可以全心全意为国效力。
傅士仁在江夏期间遭受了不少白眼,但是大错已经铸成便无法反悔,眼见孙权和吕蒙并不信任自己,他跟着出征荆州也是人浮于事,整日就这么混日子得过且过。
“呃...末将离开江陵多年,好多事情都忘了...”傅士仁搪塞道。
吕蒙望着他意味深长地问:“傅将军记忆这么不好?还是应该好好回忆回忆,不在战争中多立点功劳,你妻儿脸上也无光不是?建业那些将军家眷可是很攀比的。”
“末将实在是...”傅士仁像老油条般继续闪躲。 “不过你尽管放心,傅将军是我的部下,建业城中那些纨绔子弟,应该会卖我大都督的面子,但如果你不愿意助我破敌,我吕蒙也就没法照看那么全面...”
吕蒙虽然说得隐晦,但言语中的威胁已显露无疑。
傅士仁知道自己躲不过,于是硬着头皮回答:“末将一定尽力回忆,不知道大都督具体想问什么?”
“我就想知道向巡的弱点,怎么才能让他放弃抵抗?或者说江陵还有什么隐患?”吕蒙皱起眉头。
“咳咳,这几年情况我不清楚,但关羽此人相当傲慢,与荆州士族大多处的不愉快,刘将军占领益州迁移时,很多人都选择迁移入蜀,就是不想整日看关羽的脸色...”傅士仁小声回答。 吕蒙轻轻点头,“看来傅将军也受过关羽的气,如今转投江东该意气风发才是,请继续说下去。”
“江陵守军少,大都督何不派细散布流言?但是现在城门紧闭,实在不行只能箭书传信...”傅士仁低头说道。
吕蒙心说本都督早就派了细作,奈何这段时间闹下的动静不小,可惜城中根本没有任何响动,傅士仁所说的箭书传谣言倒可以一试。
“傅将军与那向巡熟悉吗?”吕蒙又问。
傅士仁捋着胡须皱眉回答:“咳咳,此人出身荆州大族向氏,因为不是向家主脉,所以不能与向朗、向宠那样跟着入蜀,听说现在也仅仅是个校尉...” “其人武艺如何?”
“尚...尚可吧...”
吕蒙听后点点头,心说傅士仁口中的尚可,那不就是弱得不行么?随后挥手让他回去休息,跟着又唤来老将韩当商议。
“韩老将军,这几日你在前方指挥,对双方的情况了了如指掌,你认为还能继续强攻下去么?”吕蒙将韩当请到身旁坐下。
韩当皱起眉头,“江陵城池坚固,攻防的损伤本来就大,大都督的车轮战很有效,能够快速消磨守军的气力,但那向巡也不是无能之辈,这两日补充了些无甲的兵,或许是临时在城中征召的新兵,他们主要负责仍石块、丢火把等,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打啊。” 吕蒙轻轻拍打额头找原因,突然他好像想起点什么。
“会不会是关羽从樊城带回的俘虏?于禁被擒的曹兵可有数万。”吕蒙想到这一点十分吃惊。
韩当听得目瞪口呆,他怔了一会才喃喃地说:“向巡这厮也太胆大了,一旦俘虏哗变还得了?但大都督的推断应该没错,那些无甲兵感觉并不是普通百姓,咱们要好好利用起来。”
吕蒙起身冷笑:“老将军明日多备弓箭手,另外把投石车集中起来,我要给向巡匹夫准备大礼。”
“唯。”韩当抱拳。
接下来几天时间,吕蒙放弃了蚂蚁式的爬城进攻,而是用弓箭手、投石车,密集向江陵城内投掷谣言、煽动的信息。
飞出城中的谣言花样百出,有关羽已经战死樊城,有荆州已经尽归江东,有徐庶已经暗中投敌,也有向朗、向宠被刘备诛杀...
吕蒙派人胡编乱造,有的没的一股脑投了进去,就像蓝田之前所在的时代,网络上那些可笑又无耻的公知言论。
谣言的对象是江陵守军,是城中的官员和百姓,而那些煽动的信息,则瞄准了城中的俘虏,承诺诛杀反抗守军一名,赏赐荆州的良田一亩、五百钱;诛杀江陵军官一名,赏赐荆州的良田十亩、五千钱;诛杀恶首向巡者,赏赐荆州的良田百亩、百金;能开城献降者除了赏良田、金银,更能封侯。
吕蒙此时随意承诺,反正口说无凭的事,即便事成之后他大可不认。
城外数日密集的发射,让江陵城中谣言满天飞,给向巡带来了莫大的困扰,守城士兵看俘虏们的眼神都变了,生怕这些人会突然偷袭,带着自己的头颅去领赏。
向巡眼见情况在变糟糕,只好请蓝霁把曹军俘虏带回少年营。
在城墙上吃了几天饱饭,加上吕蒙外部谣言的刺激,让这些俘虏的心态都变得浮躁起来,回到校场后眼神都变了,以前在曹营中那份桀骜,又回到了他们的身上。
囚车里的于禁发出了冷笑,心说这才是我练出来的兵,吃饱后的精气神立马显得不一样,虽然他们仍然被少年兵控制,但在几个军官的带领下,已经敢直视蓝霁的眼睛。
“仲陵,现在怎么办?少年营要是一直看着他们,就没法抽身去助向将军,城中现在情况十分不妙。”关兴在蓝霁耳边小声提醒。
“取我戟来。”
蓝霁望着校场内列队的俘虏一声大喝,随后两个少年兵去大帐中扛来苍龙破军戟。
关平以及囚车中的于禁听得一怔,不知道蓝霁又想耍什么花样。
蓝霁手执苍龙破军戟睥睨众人,无比狂妄地说道:“天晴了,雨停了,你们觉得又行了?你们自己选十个出来和我打,但凡能够伤得了我半分,我就做主放你们出城去。”
见无人应答,蓝霁又朗声补充:“把兵器架给我抬来,我让你们人人都有武器,可别说我欺负你们。”
“是一对一吗?”
俘虏中有个官长壮起胆问道,蓝霁强大的实力早就呈现,寻常两三人都没法近他的身,一对一根本不可能有机会。
“一对一还有必要吗?等会十个一起上吧,但凡有一人能伤我半分,我就放你们十人离开,若是你们能杀了我,那么这里所有人都自由了,包括你们的主将于将军。”蓝霁露出微笑。
“那要是我们败了呢?”那官长追问。
蓝霁盯着戟的寒光,嘴中冷冷地吐出四个字:“把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