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大爷,大爷您何时来的?”正打算休息的玲珑出来就看到院内的大老爷,不知在院中站多久了。
“我睡不着,就出来走走,正好后厨做了小馄饨,我就拿来给她们些。”沈隽程举了举手里的食盒。
“小姐和小小姐还没睡,大爷稍等,我这就去通禀……” “不用了。”沈隽程拦住玲珑,“你直接给他们就是,时辰不早我先回去了。让她们吃完早点休息,别熬夜。”
“是。”
玲珑接过食盒行了礼,目送大爷离去,随即将食盒送了进去。
“是父亲送来的?”
“是呢,奴婢出门就看到大爷站在院中,说让小姐们吃完早点休息,别熬夜。” 沈倾权接过饭盒打开,看到里面白底浓汤的还泛着热气的馄饨,心中暖洋洋的。
正好沈倾辞也饿了,于是姐妹两个一起坐下来吃了宵夜,然后重新躺回去。
熄了灯,一觉到天明。
……
沈隽程和沈倾辞在曲靖待了两日,就离开了。 走之前,沈倾辞眼泪汪汪,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一旁的沈宇寰看不得她跟阿姐腻歪,白眼都要翻上天,“过两日又能见了,又不是生离死别。”
沈倾辞瞪了他一眼,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跟前。
“怎么?也舍不得老哥我?来吧来吧,哥哥抱抱……哎呦!”
话没说完,脚背就狠狠挨了一踩,痛得他抱起脚嗷嗷直叫。 “哼!”沈倾辞大小姐傲娇的哼了声,扭头跑了!
沈倾权看着这冤家似的兄妹倆,与父亲对视一眼,皆忍俊不禁。
“好了,我们也该出发了,你们回去吧。倾儿,照顾好自己。”
“阿爹您放心。”
沈隽程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对沈宇寰道,“好好听你阿姐的话,知道吗?” “知道啦爹,你这话都说了八百遍了!”
“臭小子,我是你老子!八千遍你也得听着!”
“是是是。”
目送沈隽程的马车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两人才回去。
……
这日,沈倾权犒赏大军,于军中设宴,庆贺他们此战大捷。
沈家众将士,全部在席。
因今日特殊,所以她特准许将士们开怀畅饮,不必拘礼。
战士们欢呼清喝,杀鸡宰羊,满座豪饮,好不热闹。
可喝着喝着,有些战士们却忽然哭了起来。
哭死去的同伴,战友。也有哭自己,劫后余生,活了下来。
“这群兔崽子,在主公面前喝成这样像什么样?”丁泰骂了声就要下去教训他们,被沈倾权拦住。
“随他们吧。”
原本设宴的目的,也是想让他们放松一下。紧绷了这么久,战士们也需要发泄。
酒过三巡,直到深夜,宴会才结束。
醉酒的战士们三三两两都散去,沈倾权拒绝了杨冠勍的护送,打算一个人走回去醒醒酒。
这时,想到什么,她脚下一转,去了牢房。
到了牢房门口,今夜值守的战士看到她,慌忙迎上。
“参见主公。”
“起吧。”
“主公,这个时辰您怎么来了?”
“昆将军他们近日如何?”她在士兵引领下,进了牢中。
“按主公吩咐,吃食,药物,被褥,炭火一应不少。”
“嗯,辛苦,你去吧。”
打发了守卫,她提着灯独自去了牢狱。
牢房内。
昆雄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他睁开眼,随即就看到有远走近的女子。
“昆将军。”
“沈姑娘?您怎么来了?”
昆雄一惊,忙起身行礼。
其他人也被惊醒,都没想到这么这么晚,她会亲自来这牢狱中!也纷纷站了起来对她拱手。
沈倾权让他们不要拘礼,简单问候了几句,遂询问他们的伤情,得到胡猛等人伤势好转,感谢之言后,才说出今晚来此目的。
“昆将军,今夜月色不错,有没有兴趣陪我走走?”
昆雄惊讶。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
“乐意之至。”
于是,一刻钟后。
两人出了牢房,一前一后在深夜中踱步。
昆雄看了眼前面的女子一眼,从出来后,她始终一言未发。
他有些疑惑,却也没开口。
两人不知不觉来到城墙门口,沈倾权对着守城将士挥了挥手,随即带着他出了城。
“沈姑娘,您这是?”
“今晚,是头七吧?”
沈倾权的话,让昆雄一怔,随即沉默下来。
“今晚特殊,去祭拜下你母亲和战士们吧。”说着,将一盏祭灯递给他,夏朝祭奠亡魂,有点灯习俗,特别是在头七,会为死去的亲人故友,燃一盏明灯放飞。
预示着能早登极乐,也为了能给他们照亮去往忘川的路。
昆雄望着眼前的白色祭灯,心中酸涩。
“……多谢姑娘。”他声音微哑,难掩动容。
沈倾权颔首,未多言转身离去。
昆雄望着如霜般的长夜,点燃明灯,放飞。
他伫立在角落,望着天空,久久无言。
不知何时,越来越多的明灯飞起。
宛如漫天星辰,逐渐汇聚成银河。
许多战士们,自发的聚在城门外,祭奠死去的英灵们。
长空下,隐隐有哭声传来,随着明灯,逐渐消散在寒风中。
沈倾权伫立在城墙上,望着空中汇聚成星河的明灯,面容清冽沉静。
耳边隐隐传来有人唱吟: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
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
一声声,悲怆,凄凉,哀伤。
自古英雄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
这日。
沈倾权亲下军令,放昆雄等战俘出牢。
即日起,他们正式加入沈家军。
此军令一出,引来沈家军哗然一片。
虽早有聪明的人料想到会有此结果,但仍有不少人无法接受。他们聚在帐前,希望能要个说法。
就算杨冠勍和丁泰等人极力劝阻,可依然无法平息他们怨怒。
杨冠勍以军规,惩治了几个带头闹事者,暂时稳住了军心,可这只是表面上的平静,沈家军内部已是波涛汹涌。
沈宇松被搞的焦头烂额,仅仅五日,他就处理了多起闹事者。
再这么下去,军心迟早要散。
午后,他匆匆来到阿妹院中,却没想到看到阿妹坐在院中,悠闲的正跟徐老下棋品茗。
“这外面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闲心在这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