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崔道蕴这个人质在手,但只要还在博陵崔氏的势力范围内,终究是不太保险,所以裴行俨一行绑了崔道蕴后,立即快马加鞭赶路。
崔道蕴一开始还冷笑连连的,结果颠簸了几里路便受不了了,嚷着嚷着要裴行俨放她下来,后者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并没有加以理会。
众人又行了数里,崔大小姐终于受不住了,竟哇哇地呕吐起来,吐得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裴行俨见状只好把崔道蕴从马背上拎起来扔到路边,让她慢慢吐干净。
崔大小姐几时受过这等委屈,吐完后便放声大哭起来,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似的,正是我见犹怜,这下子就连苏定岳等人见了都有点不忍心了。
裴行俨瞥了一眼哭得天昏地暗的崔大小姐,本来冷漠的表情倒是松动了少许,挥手示意亲兵松绑。亲兵连忙解开崔道蕴身上的绳索,后者一见哭闹竟然有效,立即便打蛇随棍上,哭得更加大声了,于是变成了干嚎。
裴行俨皱眉道:“再哭便用袜子把嘴堵上。”
“你敢!”崔道蕴恨恨地道。
“你瞧我敢不敢!”裴行俨作势就要脱靴,吓得崔大小姐赶紧闭了嘴,眼泪汪汪,满腔愤恨。
裴行俨把一只水囊扔过去,淡道:“洗洗吧,臭死了!”说完嫌弃地转过头去。
“还不是你害的。”崔道蕴咬牙切齿道:“姓裴的,你给我等着,别落本姑娘手里了,今日之辱,定加倍奉还。”
裴行俨不屑地冷哼一声:“大白天的作什么梦?”
崔道蕴被噎得不轻,悻悻地拧开塞子,用水囊中的水洗了把脸,又漱了口,还喝了几口进肚子,这才猛然惊道:“姓裴的,这水你喝过了吗?”
裴行俨淡道:“废话,这是我的水囊!”
崔道蕴顿时脸色胀得通红,将水囊狠狠地扔向裴行俨,一边拍胸口一边干呕。裴行俨接住水囊自己灌了一口,嘀咕道:“喝个水而已,臭毛病还真多。”
崔道蕴不由面红耳赤,刚才自己才对着水囊的嘴喝水,这家伙现在又对着喝,真是变态,这不是分明占本姑娘便宜嘛。
长孙无忌看着这对欢喜冤家,只觉十分有意思,不由心中一动,生出一个想法来。
且说裴行俨喝了几口便把水囊挂起来,也懒得再理会崔道蕴了,让亲兵把她重新绑起来,不过这次只绑双手,双脚不绑,让她能够骑在马鞍上,倒不用像之前那样脸朝下驮在马背上了,自然舒适了很多。
众人继续快马加鞭赶路,这次崔道蕴竟然不再嚷嚷了,安静地坐在马背上,出奇的乖巧,这样反而让裴行俨有点不适应了,下意识地转头瞥了一眼,结果发现后者正恨恨地瞪着自己后脑勺,也不知瞪了多久了。
“嗯,这才正常点!”裴行俨暗点了点头,放心地继续打马急行。
下午时份,一人行来到一条岔路口,发现竟然有人设卡拦路,而且这些人穿着很奇怪,既不是官兵,又不是衙役捕快,倒像是一般的平民百姓,还有几个手执戒刀的光头,僧不僧俗不俗的,凶神恶煞,吆五喝六,一看就不太像好人。
长孙无忌皱了皱眉,吩咐车夫停下马车,打马上前到裴行俨身边,低声问:“行俨,前面什么情况?”
裴行俨摇了摇头道:“还不清楚,待我上前去问问。”
“小心点!”长孙无忌叮嘱道。
裴行俨轻松一笑道:“无妨,几个光头而已。”说完便催马上前。
崔道蕴眼珠骨碌碌地一转,也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长孙无忌微笑道:“待我们到了涿郡,自然会放你离开,所以崔姑娘最好还是不要自找麻烦,这对大家都好。”
崔道蕴本来打算找机会猛夹马腹逃跑的,被长孙无忌点破,脸上不由闪过一抹尴尬,冷哼道:“你叫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点了点道:“正是在下。”
“那长孙无垢是你妹妹?”
长孙无忌又点了点头!
“那幽州总管高长卿是你妹婿了?”
长孙无忌:……
“你这是去幽州抱妹婿的大腿吧,真没出息!”
长孙无忌不由满头黑线,当下也有脱掉袜子塞进此女嘴里的冲动。
这时,裴行俨已经催马来到关卡前,那几名手执戒刀的光头立即厉声喝道:“此路不通,来人速速马!”说完竟然从拒马后面跳出来,呈品字形逼近。
裴行俨皱了皱眉,这些光头壮汉的头顶上有戒疤,似乎是真的和尚,不由暗叫奇怪了。
“几位大师不在庙里念经,为何跑来此处堵路?”裴行俨不动声色地问。
“关你屁事,废话少讲,速速下马接受检查。”其中一名光头一边说,一边探手就去捉马缰,身手竟然相当矫健。
“缩手!”裴行俨冷喝一声,马槊作势便要刺出,那名光头下意识地缩手退开数步,并且掏出一枚竹哨便吹起来。
尖锐的哨声一响,远处立即呼啦啦地跑来一大群人,估计有上百人之多,手中的兵器杂七杂八,其中有十几个光头,或使戒刀,或使禅杖,来势汹汹。
苏定岳等人见状立即催马上前,免得裴行俨吃亏。
为首那名光头和尚约莫三十许岁,穿着一件露出半边胳膊的僧衣,肌肉相当发达,瞪眉凸眼,手执戒刀,没有半点出家人的慈悲之相,倒是一脸的凶狠。
恶僧扫了裴行俨等人一眼,眼前一亮,喜道:“这么多马,还有马车和女人,太好了,正好全部献给皇上享用。”
裴行俨微吃了一惊,脱口道:“皇上在此?”
恶僧老神在在地道:“没错,你小子看着身手还算不错,把你们的马匹和马车献上来,大乘皇帝保证封你一个大官,还有,你后面马上那个女子长得还算周正,可封为贵妃。”
崔道蕴愕了一下,瞪大一双杏目道:“封我为了贵妃?”
恶僧冷笑道:“难道你还想当皇后不成?给你当个贵妃已经不错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崔道蕴勃然大怒道:“哪来的野和尚在此大放厥词,裴行俨,给本姑娘狠狠掌他的嘴!”
裴行俨不由满头黑线,敢情崔大小姐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了吧,竟然指挥起我来,不过这和尚似乎也病得不轻,前言不搭后语的,其口中所称的大乘皇帝应该也不是江都那位。
“咦,小娘皮还挺泼辣的嘛,待佛爷把你捉住,看你还敢不敢如此嚣张。”恶僧脾气似乎相当火爆,竟然一个箭步向崔道蕴扑去。
裴行俨面色微变,因为这个恶僧虽然不搭调,但身手却毫不含糊,速度快如奔马,他一不留神之下竟被对方从身边蹿了过去。
恶僧几乎呼吸间就到了崔道蕴的马旁,伸手便当胸抓去,看来不仅是个恶僧,还是个淫僧!
崔道蕴的双手还被绑着呢,吓得惊声尖叫,长孙无忌急忙一剑削出,剁向恶僧的脑袋,那恶僧脑袋一缩,避过来剑之余竟然抓住了崔道蕴的手,把她从马背上提了下来,然后调头就跑。
苏定岳等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怒喝,纵马上前就砍,只是那恶僧动作极为灵活,提着一个人闪转腾挪,竟让他逃了回去。
眼看恶僧就要逃进自己人当中,一杆马槊仿似毒龙般刺中了他的小腿,恶僧惨叫一声,急急把崔道蕴丢弃了,连滚带爬地逃进人群中,这才捡回了一命。
裴行俨弯腰把崔道蕴“捡”了起来,而此时那恶僧厉声大喝:“一起上,干掉他们!”
一声令下,那些光头们便带着人,黑压压地扑了上来,准备以多欺少。
苏定岳等人一见,立即也催马上前,手起刀落!
对方虽然人数众多,但都是些乌合之众,连兵器都配不齐呢,除了那十几名使戒刀的光头,其余的大多不堪一击,所以很快就被裴行俨等人杀散了,那些光头也死了几个,其余的也顿作鸟兽散了。
“裴行俨,你想害死我,快放我下来!”崔道蕴被裴行俨单手提着冲杀,生恐被这家伙当成盾牌来用,吓得不断地尖叫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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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俨不理,追上一名光头,一槊刺进其大腿,将其钉在地上,厉声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名光头痛得直接晕死过去,裴行俨皱了皱眉,将崔道蕴放下,割断她手上的绳索,吩咐道:“去弄醒他!”
崔道蕴万分不情愿地上前踢了踢光头,叱道:“臭秃驴,快醒醒!”
那光头竟然真的醒了,惊恐地道:“女菩萨饶命啊!饶命啊,贫僧再也不敢了。”
崔道蕴好奇地问道:“你是哪里和尚?”
那和尚忙道:“小僧是大乘寺里的和尚!”
崔道蕴皱眉:“大乘寺?你们说的皇上又是谁?”
“是咱们的方丈高昙晟,他杀了涞水县令,自封大乘皇帝。”和尚答道。
裴行俨不禁哭笑不得,他奶奶,什么世道,竟然连和尚也称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