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嗡,冬嗡……
高不凡一行人顺着山径往山上走去,山顶上忽然响起了钟声,庄严而浩荡,岷江两岸都能清晰可闻,紧接着便是梵唱阵阵,木鱼声声,估计是寺里的和尚在做早课。
凌云山并不算高,不过树木却十分茂盛,飞鸟猿猴皆可见,这个时候的生态环境真没得说,落后的生产力也抑制了人类的破坏力。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高不凡一行人终于登上了山顶,只见树木掩映下,一座红墙绿瓦的寺庙隐约可见,寺门前人影绰绰,车马往来,竟然十分之热闹。
“原来此处有路可以直通上山,车马皆可走,要不咱们回去时也走陆路好了。”高大河提议道,这小子显然也被所谓的恶龙传说弄得有点发毛了,而且顺流而下通过龙吟崖时的确有相当危险,那里水流太过湍急了,作为亲兵队长,他得为齐王的安全着想。
高不凡一路上似乎都在沉思着什么,闻言只是随口道:“回去时再说吧。”
说话间,四人已经来到寺门前,而这时寺中的木鱼声和诵经声正好停止了,估计是寺里的和尚已经做完了早课。
“咦,看来参加开寺仪式的客人不少啊。”苗妸讶然地道。
寺门前有一块平整出来的小广场,此刻已经停满了马车,看来不仅来客不少,而且都是非富即贵,要知道在古代,穷人是坐不起马车的,更何况在场的马车大多十分华丽,价值不菲,要是摆在后世,都是百万级别的豪车。
高不凡一行人的打扮都十分低调,再加上步行而来,所以一直走到寺门前,竟然也没有一个和尚上前来招呼,高大河有点愤愤不平地道:“这些和尚都是瞎的?堂堂齐王在此,竟没一个有眼力劲的上前迎接一下。”
高不凡也没在意,径自往寺里走去,这时一个胖和尚却拦住了他道:“阿弥托佛,凌云寺还得三日后才开寺,现在暂不接待香客,施主若要上香礼佛,请三日后再来。”
敢情这位胖和尚见高不凡一行徒步而来,还以为他们是普通的香客。
苗妸正想发作,高不凡打了个手势制止住,疑惑地问道:“既然还没开寺,为何贵寺门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胖和尚皮笑肉不笑地道:“他们都是受邀前来参加开寺仪式的地方官绅,自然能够提前进入,普通乡客本寺暂不接待。”
“奇了,不是说众生平等吗?为何官绅能进,普通香客却不能进?”高不凡故作讶然道。
胖和尚暗翻了白眼,心想,说一下而已,你就当真,你是傻子吗?澹道:“阿弥托佛,佛门乃清静之地,还请施不要在此捣乱,三日之后开寺,届时众生皆可进来礼佛。”
高不凡哂然一笑道:“看来佛祖也是以三六九等看世人的,幸好,本人有请贴。”说完从怀中取出了那份请贴。
胖和尚吃了一惊,连忙接过请帖一看,顿时面色大变,脱口道:“原来是齐王殿下,请恕贫僧无礼,里面请。”
高不凡哈哈一笑,吟道:“我佛慈悲渡众生,先敬罗衣后敬人,贫僧不贫,贫僧不贫!”
苗妸捂住嘴失笑出声,胖和尚不由面红耳赤,讪讪地道:“阿弥托佛,恕贫僧眼拙,让齐王殿下见笑了。”
话音刚下,只听得一声冷哼,听着竟然有点耳熟,高不凡连忙眼望去,瞪时皱起了剑眉。只见一名老尼姑板着老脸站在数丈之外,颧骨高耸,双眉如刀,唇薄下巴尖,仿佛全世界都欠她钱似的,脖子戴着一串手指头粗细黑色的佛珠,赫然正是“灭绝师太”慧嗔老尼。
慧嗔老尼当年在齐国公府悍然出手抢夺高不凡的几枚木鱼,还把高不凡给打伤了,凶横野蛮无比,所以高不凡对她半点好感都欠奉。
慧嗔老尼此刻看着高不凡的目光却是相当复杂,厌恶中夹杂着痛恨,痛恨中又混杂着一丝恐惧。
当初高不凡突然间走火入魔失控,武力值爆表,差点就把慧嗔老尼给干掉了,还当场撕下了她一条手臂,后来慧嗔老尼被道信和尚救走,虽然最终捡回一命,但断手却没办法再续上了,如今她的一只衣袖还是空空荡荡的。
看着眼前的高不凡,慧嗔老尼便禁不住想起当时他发狂的恐怖模样,至今还有点心有余季,既恨又怕!
高不凡自然感受到慧嗔老尼的气息极不稳定,禁不住手按刀把凝神戒备,这老秃尼凶横无比,而且修为极高,得提防她暴起伤人。
高大河和苗妸见状,都下意识地摸向兵器,而钟老六则一脸的懵然。
“见过慧嗔师叔。”胖和尚连忙向着慧嗔老尼行礼。
慧嗔才呢冷哼一声道:“觉通,入寺前要交出兵器,你是怎么接等客人的?”
胖和尚这才醒起,连忙道:“齐王殿下,贫僧疏忽了,所有人不得携带兵器入寺,诸位所携带的兵器请交给贫僧保管,离寺前会原璧归还。”
慧嗔老尼冷冷地盯着高不凡,后者皱了皱眉,最终还是笑了知道:“自无不可。”说完便把腰刀递了过去。
阿妸和高大河见状也只好交出了兵器,慧嗔老尼这才神色稍滞,澹澹地道:“高施主请跟贫尼来。”
高不凡眼底闪过一丝古怪,老秃尼果然记打不记吃,现在学会有礼貌了,竟然带了个“请”字,难得!难得!
当下,高不凡等人便跟着慧嗔老尼往寺里行去,后者一言不发,只是一直往前行,高不凡也懒得搭理她,反正相看两厌,各不相干更好。
此时高不凡也不担心慧嗔老尼会出手报复,因这老秃尼虽然脾气臭,但第一时间没有出手,接下肯定也不会出手了,除非自己不小心激怒她吧。
且说慧嗔老尼领着高不凡等人来到一个院子中,但见院中人头涌涌,坐满了人,但却十分安静,原来都在听人讲经。
高不凡扫了一眼,发现院子中大约有三四十人吧,有和尚尼姑,但更多的却是穿着华贵的中老年男人,而且一看便知身份都不简单,因为巴郡太守萧瑀也在其中,李孝恭也赫然在列。
此刻这些大人物都盘坐在蒲团上,安静倾听菩提树下的人讲经。
只见菩提树下那人白衣胜雪,脸如明月,明眸皓齿,绝世姿容只有青若可比,不过此女的美是那么的神圣出尘,目含慈悲,如同拈花微笑的观音菩萨,坐在高高的云端之上怜悯世人,就连她的声音都带上一种圣洁,在场的人都在专心聆听,即便高不凡到来也没人回头看上一眼。
慧嗔老尼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后面一只空蒲团便径自行了开去。
高不凡看了一眼菩提树下宝相庄严的白云裳,然后在蒲团上坐下,他虽然对讲经没有丝毫兴趣,但白妞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不捧场也不能拆场。
白云裳一直微微低垂的眼帘似乎抬了一下,脸上的微笑却更加神圣了,继续讲经,台下的人也听得更认真了,高某人也听得很认真,不过只是表面的,实际却是神游物外,作为一名穿越众,他不信佛,也不信道,当然,如果有需要,他可以假装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