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咕咚!
刘辨心跳加剧,神经紧绷。
这一瞬,仿佛空气都已凝滞,变得非常缓慢。
他的每一步都如同被铅水浇灌,迈得极其困难,像是往前迈一步,距离死亡便近一步。
刘辨下意识垂下脑袋,躲避西凉兵的目光,他的喉咙干涩,浑身冒汗,身子开始有了轻微的颤抖,潜意识里面前数百的西凉兵已经盯上了他。
这感觉......
就像是酒驾后突然遇到交警查车,既不敢向前,也不能退后,还没到跟前,就已经浑身冒汗,眼神游离,躲躲闪闪。
“辩爷!”
“辩爷别紧张!”
“自信点,他们根本没查到你!”
忽然,一个声音自脑海深处响起。
正是军师联盟的专家,在不停的提醒自己:“保持镇定,千万要保持镇定,越是这种时刻越要保持镇定!”
“深呼吸!”
“正视前方,放松面部表情。”
“不要胡思乱想,一定要放松下来。”
“......”
刘辨按照军师联盟专家的提醒,连续深呼吸数次,终于缓和下来。
他窝身在队伍里,提醒自己不要看西凉兵,而是正视前方,与四周道士保持一致。
“对!”
“没错!”
“就是这样。”
军师联盟不停安慰刘辨:“心理学家说了,越是在紧要关头,越是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种巡查的西凉兵可能查不到你,但你一紧张,必定引起他们的怀疑。”
“好。”
刘辨长出口气,心念一动:“我记住了,多谢专家提醒。”
此刻,刘辨感觉身旁的唐姬靠得非常近,她的身子在颤抖,似乎正在经历他之前经历过的一切,怯生生像只小猫。
“爱妃,别紧张。”
“你越紧张,咱们越容易暴露。”
“跟我一起深呼吸,放松面部肌肉。”
“呼气~~”
“吸气~~”
“对,就是这样。”
“呼气~~”
“吸气~~”
“......”
一遍又一遍。
终于。
唐姬的身子没有再颤抖,娇小的身子隐遁其中,更不容易暴露。
刘辨心下稍安,心理学专家教的东西,还真管用啊!
他干脆牵着唐姬的手,双眼正视前方,给予彼此面临绝境的信心。
近一点。
更近一点。
又近一点。
......
当西门近在咫尺时。
忽然。
前方响起个声音:
“伏维上帝,锡福祥于三界;”
“居高听卑,作真宰于十方。”
但见,三十人抬的高台上,史子眇摇晃着铃铛,挥舞着长剑,仿佛跳大神一样在台上怪里怪气地舞蹈。
跟着,后方的道人将手中的各色旌旗高举起来,任由寒风吹过,将队伍遮蔽起来:
“宏施法力,大发吉祥;”
“有求必应,无灵不张。”
“......”
“风调雨顺,并无灾殃;”
“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
望着四周飘扬的旌旗,刘辨悬着的心彻底放松下来。
此刻,直播间网友同样沸腾起来,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史子眇干得漂亮啊,居然能想到如此妙招。”
“是啊,看来他对整个过程,也是有过精密策划的。”
“哈哈!估计那帮西凉兵都要傻了。”
“可不是嘛,正观察着呢,突然旗子飘起来了。”
“我真恨不得给史子眇双击呐喊666了。”
“666666”
“......”
军师联盟同样忍不住感慨:“史子眇是个人才,居然能想到如此妙招,辩爷,等祭天大典结束,一定要把史子眇带走!”
“你从阿阁逃亡,侍卫一定会顺着暗渠追踪,虽然金市的那个口子已经堵住了,但史子眇暴露是迟早的事情,咱不能不管他。”
“况且,以后你的班底确立,史子眇完全可以在太常中撑起一片天,等三兴炎汉,一统天下,史子眇当个掌故,甚至太常卿都没有问题。”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当然!史子眇不仅养育了刘辨三年,而且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不管怎样,也必须带走。”
当声音不再,旌旗落幕时。
刘辨已经出了内城,踏上了雒阳外城的土地。
这一刻,照在脸颊上的阳光,似乎都变得和煦起来,暖暖的,非常舒服。
*****
雒阳城外。
南郊。
天子的鸾驾缓缓向祭坛驶去。
在其后方,乃是身穿卿大夫冕服的官员。
队伍中,太仆袁基扫过四周,赫然发现对了很多游骑兵。
他凑到袁隗跟前,压低声音道:“叔父,情况似乎有些不对,怎么多了这么多游骑兵?”
袁隗同样有些搞不清楚,皱着眉,长出口气:“不管发生了什么,这都是你最后一次离开雒阳的机会,等祭天大典结束,趁乱赶紧走,明白嘛?”
“能走一定走。”
“可是......”
袁基依旧有些担心:“叔父,这些游骑兵遍布四周,单凭府上的死士,恐怕吸引不了太多力量,我怕走不掉啊!”
呼~~~
袁隗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目前,四周的游骑兵的确有些奇怪。
他沉吟良久:“不管怎样,也要尝试一次,如果这次走不掉,等来年更没有机会,指望本初、公路同心戮力,根本不可能!”
“该死!”
袁基嗞着钢牙,心中忍不住谩骂:“这李儒是盯上自己了嘛?他到底识破了叔父的布局,还是没有识破?”
“如果已经识破,凭董卓的秉性,不可能放任袁家存在雒阳,甚至会提前派兵赶往关东,消灭本初、公路等诸侯。”
“但如果没有识破,这小子为何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对自己施以致命打击,上次没能闯出西门,依旧是此人的原因,简直该死!”
袁基气得斜眼歪嘴,满腔的怒火不知该如何发泄。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的游骑兵,已经开始筹划,如何悄无声息的突出重围。
可是良久,竟没有一点头绪。
四周的游骑兵接连不断,以防卫为由,似乎在盯着什么。
自己有那么大分量,值得董卓如此?
没一会儿。
天子鸾驾摆停。
董卓扶着年幼的皇帝下车,朝着祭坛缓步走去。
文武百官沿着两侧道路,尾随跟进。
史子眇的祈福队伍停在下方。
祭天大典,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