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
多学点知识还是挺管用的。
否则,如此恫吓人心的时刻,袁术是喊不出“给我挡”,这样略微标准的话的。
为了尽可能的保护自己,袁术挑选了一个最为隐蔽的位置驻守,而将首当其冲的位置,交给了有作战经验的徐璆。
徐璆是汝南太守, 是在汝南袁家支持下,才能稳坐的太守。
相较与陈逸、袁忠,袁术与徐璆的关系最远。
且因学习阵法之事,徐璆对弘农王产生了好感,这对袁术而言,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综合多方因素,袁术这才将徐璆安排在首当其冲的位置。
可谁能想到......
老天爷总是不按照套路出牌。
粱县骑兵前一秒, 还在冲徐璆狂奔, 可这一瞬,忽然的转道,顿时杀了袁术个措手不及。
虽然,他下意识的反应,还算合乎防御节奏。
但是......
一波箭雨过后。
粱县骑兵的应对策略,完全出乎了袁术预料。
但见,对方从左右两侧杀出数匹快马,人手拎着数圈麻绳,麻绳上还坠着个三爪铁器,赫然是盗贼攀爬时用的飞天神爪。
呼!呼!呼!
十余只飞天神爪抛掷而来,没有落在士兵队伍中,而是精准地落在了拒马枪上,钩住了拒马主体,同时骑兵开始向两侧飞奔。
顷刻间。
麻绳紧绷,拽紧了地上的拒马枪。
希吁吁~~~
战马嘶鸣,马力更胜。
袁术瞪大了眼睛, 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一幕。
他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
屯骑营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破开地上的阻碍。
而这样一种方式的御敌策略, 袁术压根没有学过。
这一瞬, 袁术脑子嗡的一下大了,一片空白,充斥着淡淡的恐惧,完全没有听到身旁人“断绳索”的提醒。
他只是眼睁睁看着飞天神爪扣住了拒马枪,将其顷刻间拽飞出去,彻底将自己的队伍,暴露在屯骑营的铁蹄之下。
实际上!
这样的过程太短,前后不过数息而已。
在屯骑营数匹快马杀出来的刹那,前排剑盾兵若是没有跟上,基本上没有破解的时间。
这需要指挥者,有强大的心理素质,以及临敌指挥经验。
很明显!
袁术虽然也有些作战经验,但直面屯骑营精兵,他的反应速度压根就跟不上对方的出招,因此瞬间破防,彻底暴露。
然而......
越是如此,袁术越是心慌,越是不知所措。
“屯骑冲阵!”
“杀~~”
伴随着冯彦一声令下。
轰隆的马蹄声,混杂着希吁吁的马鸣声, 卷起一阵烟尘的洪流,冲着破防的袁术,毫无半点花哨地猛冲过去。
噗!噗!噗!
刺穿皮肉的声音淹没在洪流中。
屯骑营像是一柄锋利的剑,冲着盟军防御最薄弱的点,猛地扎了进去。
袁术吓得脸都绿了,哪里还能顾得上指挥战斗,拨马转身便走,保命才是第一位的。
然而越是如此,屯骑营便越是嚣张,即便有刀盾兵暂缓攻势,在屯骑营面前,依旧是待宰的羊羔,支持不了多久,便被一一破开。
摧枯拉朽,横行肆虐!
这不是战斗,而是单方面的碾压。
袁术破防的刹那,牵动了身旁的袁忠、陈逸。
虽然二人竭尽全力地指挥战斗,但碰到了完美第六人袁术,二人能耐再大,也不过是迟缓屯骑营的锋芒,完全不能阻挡。
“袁!术!”
鲁国相陈逸声嘶力竭,气得面皮发鼓,怒目圆睁:“你个杂碎,赶紧给我回来,顶住贼子进攻!给我顶住啊!”
“该死!”
沛国相袁忠更是暴跳如雷。
但他岂敢在明面上怒骂袁术,只能在心里不停招呼对方。
如果不是念在同族人份上,袁忠恨不得将其祖宗十八代,挨个招呼一遍。
从会盟第一天开始,便想着将指挥权攥在自己手中,自己又是当枪,又是挡箭,一路陪着袁家嫡系出身的公子哥,可谓是尽心尽责,任劳任怨。
但谁能想到......
如今好不容易把弘农王替换下来,你丫居然顷刻间被破防,破防便罢,居然连阻挡敌军的勇气都没有,拨马转身便走,竟丢下他们疲于应付。
恁娘的!
这简直就是卖队友的行径。
拉出去砍一万次脑袋都不嫌多。
当然,袁忠心中虽然愤恨,但口中的指令却不停。
既然乱了,就只能照着乱的方式来打。
“弓弩手,给我压制!”
“剑盾兵、长矛手,齐头并进,结阵抵抗。”
“......”
然而......
屯骑营是什么部队?
那可是北军中的重骑兵,最擅长的就是冲阵。
一旦破开对手的防御,几乎不会给他们再次结阵的时间,便会将整个队伍,冲个稀巴烂。
“该死!盾牌兵结阵,长矛手随后。”
“将这里的战车,推出去,阻拦敌军战马!”
“......”
乱!
暴乱!
顷刻间暴乱!
广成关上,徐荣眼瞅着屯骑营占据上风,毫不犹豫,铿锵下令:“传令,打开城门,精兵冲阵,配合屯骑营,诛杀城外敌军!”
传令兵拱手:“诺。”
咚!咚!咚!
咚咚咚~~~
特定节奏的战鼓声响起。
下一秒,广成关城门缓缓展开个缝隙。
一支全副武装的精锐步兵,拎着大汉制式的寰首刀、双弧盾,宛如一柄锋利的宝剑,顷刻间杀了出来。
“杀~~”
浓郁的喊杀声奏响。
与此同时,刘辨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他当机立断,摆手下令:“文若,发信号吧。”
荀彧一揖,淡定回应:“诺。”
旋即。
在其身后,红绿旌旗闪烁。
这是事先约定好的行动信号。
(PS:战鼓声会与徐荣兵马混淆,因此使用信号旗来传达指令。)
坐镇指挥的张辽,早已等候多时。
他双目炯炯,长剑在手,厉声下令:
“传令张振,暂缓攻城,放敌军出城,从两翼迂回包围。”
“......”
“传令邓芝,鸳鸯军迎战对方精锐,务必要阻止其与屯骑营回合。”
“......”
“传令牛勇,组织弓弩手压制敌军进攻节奏,给变阵争取时间。”
“......”
“传令程普,按照原定计划,结阵迎敌。”
“......”
“传令邓展、朱彤,踢圈挂钩、截径上弦、狼牙板归位。”
“......”
张辽坐镇指挥,根据情势,一道道指令接连下达。
全军将士立刻变幻,阻敌的阻敌,设伏的设伏,结阵的结阵,压制的压制。
整个场面虽然比较混乱,但在内行人的眼中,却是有条不紊,循序渐进,颇合法度。
直播间网友嗨翻了,这简直是一场空前的大战呐:
“靠!这才是真正的战场啊,哪像电视剧演得那么随意。”
“张辽真不愧是历史名将,出手的时机把握的真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却有种很牛叉的赶脚!”
“袁术这小子真是个坑爹货色!”
“没错!袁氏门生故吏,要被坑惨了。”
“攻城被削弱,守阵又被针对。”
“哈哈哈,我要笑喷了。”
“......”
其时,不仅仅是直播间网友,便是刘辨本人,也不由地热血澎湃起来。
可惜他是弘农王,身份极其高贵,否则他真恨不得拎杆铁枪,冲上去跟他们大杀四方。
不过......
这样的想法仅是一瞬,便被刘辨彻底抛弃。
自己的定位既然是主公、皇帝,自然是要着眼于全局的,岂能像个大头兵一样,加入到其中,这样会影响自己的判断力。
他仔细观察战场。
此前脑海中的部署一一浮现。
整个战场虽然与预想中,有诸多不同。
但是,在刘辨仔细梳理之后,依旧能从混乱的战场中,找到诸多的功能区,从而将各部的作用,有机的结合起来。
这对于刘辨军事素养的提高,大有裨益。
实际上,即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对于古代军事战斗的过程,也有了全新的认知,甚至此前难以想象的困惑,也在战斗中得了全面的解答。
“文若~~”
刘辨扭头瞥向荀彧:“你以为如何?”
荀彧自然清楚刘辨是在问战局,他极其肯定地道:“目前乱象已止,我军的反制措施非常有效,想来此战必能大胜。”
呼~~~
刘辨彻底放下心来,唇角微扬:“等战败徐荣,打扫战场时,把北军的装备全扒下来,咱们若得此装备,实力必将更盛。”
虽然这些装备不会太多,但只要能组建一支精兵,在战场上的效果,同样是至关重要的,刘辨岂能放过此等良机。
荀彧淡笑,揖了一揖:“殿下放心,交给在下即可。”
刘辨点点头,目光掠过战场,落在广成关城头上。
此刻,徐荣双手托在城墙垛间,身子探出城外,一双朗目瞪如铜铃,心中的震撼宛如涛涛的黄河水般,汹涌澎湃。
“中计了!”
“我竟然中计了!”
虽然徐荣千万小心,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但是......
他还是中了弘农王的计策。
对方以袁术、袁忠等兵马为缓冲,快速且有效的结阵御敌。
这样的反应力,即便是徐荣都自愧不如。
如果对方主将不是个常年杀伐的统帅,那么其一定在作战前,就已经预料到了屯骑营的进攻,甚至依据此预料,成功推演出了快速御敌策略。
当然,军师联盟虽然对屯骑营的进攻,进行过战术上的推测,但却不可能精准到如此恐怖的程度。
实际上,为了真正做到掌控大局,他们对每一个可能进攻的点,全部进行了战术推演,归纳制定了数套御敌策略。
只是极巧不巧的。
是袁术中彩,而非徐璆。
此刻,徐荣喉头滚动,强行咽下一口口水。
他的目光落在城下的精锐步兵身上,但他们却被那支奇怪兵器的兵马,针对地死死的,全然没有继续突进的可能。
要知道,这支小队可是北军步兵精锐,即便碰上再厉害的对手,依旧有一战之力,但面对这支兵马,却打得尤其艰难。
不可思议!
当真是不可思议!
而对方从两侧掩杀过来的兵马,已经彻底将杨利包围,吞噬诛杀,不过只是时间问题,完全没有救援的可能。
而今......
徐荣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冯彦身上。
对方率领的是屯骑营,是最擅长冲阵的骑兵。
而且凭冯彦的实战经验,破开其布下的阵法,还是极有可能的。
虽然,伤亡可能会大一点,但只要能冲破其战略纵深,与城下兵马回合,前后夹击之下,依旧有可能力挽狂澜,反败为胜!
“冯彦!!!”
徐荣揪心,暗暗祈祷:“你可千万要支撑住啊!”
然而,徐荣不知道的是,结阵抵抗屯骑营者,乃是作战经验同样丰富的程普。
此人与徐荣一样,亦是辽东出身,精通骑兵作战方法,辅之以专家的布阵体系,单从实力上,完全不输于屯骑营冯彦。
此刻。
程普端坐在战马上,望着前方不断倒地的士兵,以及屯骑营兵马。
他双目炯炯,指挥若定,静候信号。
忽然!
身侧士兵拱手抱拳:“将军,是信号旗,他们准备好了。”
程普毫不犹豫,长剑一指,厉声嘶喊:“开!”
呼啦~~
盾牌长矛阵宛如从中间撕裂的瀑布一样,顷刻间让开一条道路。
冯彦虽然心疑,但战况着实紧急,下意识便引兵冲了进去。
可是......
当他们掠过军阵,杀入其战略纵深时。
却已经彻底失去了回转的可能。
噗!噗!噗!
战马飞奔,不知触碰了什么机关,箭发马倒。
更令人诧异的是,早已埋伏好的长矛手,顷刻间猛刺,直将翻滚落地的士兵,捅成了马蜂窝,身死当场,一命呜呼。
“啊,这是......”
冯彦正惊诧不已时。
在其身后,希吁吁的马蹄声声响。
冯彦忙不迭望去。
但见......
战马倒地,马蹄上绳索紧绷。
分明是在奔袭时,踏中了事先设定的机关,方才如此。
“该死!”
冯彦心头陡然间升起一抹不安。
他目光回望,却发现自己的队伍,在不经意间,已经被分成了数段。
如此布阵,当真如同一台巨大的绞肉机,只要陷入其中,就不可能再逃脱。
“将军!”
身旁士兵急问:“队伍截断,咱们该怎么办?”
冯彦瞪着眼,嗞着钢牙:“既无退路,理当死战!弟兄们,随我杀~~~”
身旁士兵齐声呼喊:“杀~~~”
可是......
他们还没奔袭两步。
一张巨大的捕鱼网,从地面弹起,将这伙兵马全部笼罩。
冯彦下意识挥刀劈砍,可捕鱼网太过软绵,刀锋之利,竟是难断网线!
“弟兄们,这是个大官,抓活的!”
“哈哈,抓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