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起!”
“一、二,起!”
“......”
新野城外,湍急的河水两岸。
此刻,正有十余个男子,拉着拇指粗细的麻绳,在刘备的指挥下,试图将高筒转车的巨大龙骨架立起来。
可是......
水流太过湍急,试了七、八次,依旧没能立起来。
整个高筒转车的龙骨,倾斜的悬在空中,众匠人的力气几乎快要耗尽。
“啊—!”
一张张龇牙咧嘴的脸,憋得通红。
膀大腰圆的壮汉们,各个虬肌暴起,力量感爆蓬。
可饶是如此,依旧难以将高筒转车龙骨立起来。
“该死!”
刘备眼瞅着即将倾覆,急忙招呼:“快,赶紧过去帮忙,千万别让它倒了,咱们新开垦的荒田能否浇上水,就全靠它了!”
“我来!”
“我也来!”
“大家坚持住!”
“......”
呼啦。
方才换班,没有休息片刻的壮汉,浑身冒汗地冲了回去,他们帮着拽住麻绳,拼尽全力,才让巨大的高筒转车龙骨暂时稳住。
哗啦啦的流水,不断拍击着龙骨的,龙骨的倾斜已经快要接***衡点,一旦越过,便是再多的人力,也不可能拉得住。
“该死!”
刘备暗自嚼碎一声,生怕龙骨倒下。
他不敢有丝毫的犹豫。
当下。
他褪去身上的长袍,脱掉鞋子,三两步冲到龙骨架下,以自己的身子抗住巨大的龙骨,企图阻止龙骨架的继续倾覆。
“县尊危险,赶紧躲开!”
“危险,快躲开啊,县尊!”
“......”
四周壮汉怎么也没有想到,堂堂一县之尊居然亲自下河,将自己置身于最危险的地方,巨大的龙骨架一旦倾覆,他那小体格子,即便压不死,也得压残。
人心都是肉长的!
一时间,众壮汉感动不已,浑身上下不知为何,竟莫名生出了不少的力量,原本正在倾覆的龙骨架,竟然奇迹般的停止了倾覆。
“啊—!”
刘备咬牙嘶吼,拼尽全力支撑着。
与此同时,他扭头喝道:“翼德、云长还未到吗?”
河岸上有人回话:“已经......有人......去了,县尊......快出来!危险!”
“大家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不行!水流太急了,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坚持不住的。”
“我快没力气了,怎么办!”
“坚持住!县尊还在龙骨下面呢。”
“啊—!我坚持!!!”
“......”
咯吱吱。
龙骨倾覆的声音接连响起。
众人的体力消耗,极其严重。
即便是河岸淤泥旁的刘备,此刻都已经是浑身冒汗,整个身子与河面,呈现出一个极其夸张的斜度,一旦倒塌,必然会被压死!
“大哥坚持住!”
希吁吁—!
嘹亮的马鸣声响起。
不远处,数骑绝尘而来。
尚且隔着数百步远的距离,关羽便厉声下令道:“翼德,你去河道,支援大哥,我带人协助拉绳,务必要坚持到大队兵马赶来。”
“放心!”
张飞答应一声。
当即,他勐一挥马鞭,狠一夹马腹,坐下战马吃痛,昂首一声嘶鸣,撒开四蹄,奋力向前狂奔,竟如同闪电般,狂飙而出,速度更快。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张飞跃马到跟前,飞身而下的同时。
砰!
一声清脆炸响。
对岸一条麻绳竟忽然断裂。
原本保持很好的平衡,在这一瞬彻底打破。
吱扭扭的声音响起,高筒转车的龙骨架,发生较大的倾覆,原本委身在龙骨架下的刘备,更是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接栽倒河里。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高筒转车龙骨即将落水的刹那,一道身影豁然出现,如同猎豹般闪过人眼,直接出现龙骨架的下方,靠双臂的力量硬生生接住了坠落的龙骨。
“喝—!”
一声爆喝如惊雷。
但见张飞,身子微沉,左脚在前,右脚在后,整个人呈现弓步状,双手举过头顶,托着巨大的龙骨,那广袖自然垂落,露出双臂上暴起的虬肌,竟如铜镜一般粗细。
“大哥速走!”
张飞扯着嗓子呼喊。
因为,即便是他全力硬憾,也未必能够长久的支撑。
这倒不是他力量不足,而是脚下太过湿滑,即便身子能够抗住,但整个身体,却在缓慢的向下、向后挪动,才不过数息,半只脚已经陷在泥里。
“翼德坚持住!”
刘备从河道翻滚出来,爬起来时,整个人全都湿透了。
不过......
他却没有离开。
而是站在张飞前面,继续用身子支撑起龙骨,同时呼喊道:“快,将其扶正,今日必须将高筒转车给我立起来!”
“绳子给我!”
河岸上,关羽飞身下马,从工人手中接过缰绳,手腕一转,将麻绳缠住手掌,与此同时,浑身的力量徐徐增加。
吱扭扭!
巨大的高筒转车龙骨,向上提起些许高度。
虽然还没有立起来,但对于河岸两侧的匠人而言,无疑打了一剂强心针。
大家拼尽全力,死死攥着缰绳,努力往回拉。
“一、二,起!”
“一、二,起!”
“......”
高筒转车龙骨架缓缓提升。
随之而来的士兵,齐齐加入战斗,数十人一起用力。
终于!
高筒转车的龙骨架立起来了!
吼!吼!吼!
吼吼吼—!
刹那间,河岸两侧响起胜利的低吼声。
刘备长出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走回岸上,朗声呼喊:“继续安装高筒转车,今天必须让它运转起来。”
从宛城来的工匠,肯定地点点头:“皇叔放心便是,只要这龙骨架能支设好,不消一个时辰,我等肯定让它转起来。”
“好。”
刘备一拱手:“既如此,便劳烦你们了。”
宛城工匠赶忙还礼:“哪里!这是我等应该做的,倒是皇叔您,亲下河道,亲自指挥龙骨架安装,我等走过三、四个县,从没有碰到一个县令,能如皇叔您一样。”
“新野县的百姓有福气啊!”
即便是专门负责高筒转车安装的工匠,也不由地感慨万千。
堂堂皇叔,身份尊贵,既然能与贫民百姓一起,做这些糙活、累活,甚至还能亲下河道,不惧艰险,实在令人敬佩。
“哪里!”
刘备神色澹然,不卑不亢:“备承陛下厚望,自当竭尽全力。”
工匠发自肺腑地感慨:“小人这才明白,为何新野县的各项节点,皆能提前完成。”
刘备摆手打断:“行了,时辰不早了,抓紧时间安装吧,今夜尔等便在新野住下,备已命人备好酒宴,休息一夜,再行赶路。”
工匠拱手:“既如此,便叨扰皇叔了。”
刘备澹笑:“都是一家人,又何必客气。”
“主公—!”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一声呼唤。
刘备抬眸望去。
但见,简雍急匆匆赶来,神色略显慌张:“主公,新野县王家、陆家等豪族派人来了,目前正在县衙,说有要事求见主公。”
“哦?”
刘备不由皱眉,好奇询问:“可知他们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否?”
简雍顿顿,皱眉言道:“好像是为了田赋的事,他们的耕田没人耕种,却还要上缴每亩五升的田赋,因此有些怨言。”
“哼!”
刘备轻哼一声,眉目之间闪过一丝狞色:“平素里盘剥百姓的时候,怎么不多上缴些田赋,这帮该死的家伙,吃不得半点亏。”
“主公切莫动怒。”
简雍深吸口气,赶忙劝谏道:“这种事情非是咱们可以左右,我可听说,昨日在育阳县,也有不少豪族去找了县令。”
“那个叫......叫......”
“王景!”
“啊,对!”
简雍点点头:“没错,王景!长安司徒王允家的嫡次子,他可没有跟当地的豪族置气,而是稍加安抚,便答应向上汇报,咱们同样如此即可。”
“向上汇报?”
刘辨皱了皱眉,怒气不减反增:“这不是将压力全都转交给陛下吗?如果南阳二十六个县令尽皆如此,岂不让陛下作难?”
“他们如何,我刘备管不着。”
“可我!”
刘备深吸口气,铿锵道:“绝不会将压力向上传递,大不了他们集体造反,我刘备再灭一次便是,何足惧哉。”
在新野,只要不是邓氏、阴氏、来氏造反,其余小的豪族,加起来最多六、七百部曲,刘备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主公,您这又是何必呢?”
“咱们可......”
简雍正要开口劝谏时,却被刘备直接打断:“宪和,咱们从安喜、下密,一直到高唐,受了多少窝囊气?”
“以前是因为朝局混沌,无人为我等做主,但如今到了新野,有陛下为咱们撑腰,可以放开膀子,好生做事,又有何惧。”
简雍又岂能不知刘备的脾气,当下也不敢再劝,只能叹口气:“主公,您如果执意如此,咱们只能故技重施,外松内紧了。”
刘备毫不犹豫:“无妨,只要高筒转车立起来,农耕全面展开,咱们的压力便泄掉大半,可以集中精力,对付这帮豪族。”
“走吧,回去。”
刘备套上外衫,翻身上马:“我要好好会会这帮家伙。”
简雍拱手:“喏。”
旋即。
二人一起,直奔县城。
不多时。
便返回县衙。
当刘备进入议政大殿时,王家、鲁家的族长急忙迎上来。
可是,还没等他们开口相迎,便被刘备挥手打断:“尔等静坐片刻,待本县换身衣裳。”
众人眼瞅着刘备湿漉漉的衣裳,齐齐让开条路,任由刘备直奔内院。
与此同时,议论声跟着响起:
“县尊这是去干嘛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听说,今日宛城来人,要帮忙安装高筒转车,可能是去那里了。”
“是前些天挖渠的那里吗?”
“没错!正是。”
“那里水流湍急,可不好施工,莫非县尊亲自下河了?”
“瞧这样子,确实有可能。”
“唉,县尊如此,咱们的事情,怕是不好办呐。”
“......”
正当众豪族议论纷纷时。
刘备转回议政厅,高坐上首,朗声道:“不知诸位至此,有何事上禀?”
当下,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叟,闪出身来,揖了一揖:“启禀县尊,老朽鲁琮,乃是新野鲁家家主,今年七十有二了。”
“我等今日前来,乃是有一事奏禀,希望县尊可以待为转呈,上达天听,以解我等升斗小民之疾也。”
刘备羊作不知,摆手道:“鲁家主直言即可。”
鲁琮暗暗松了口气,这便转入正题:“启禀县尊,今年朝廷施恩典于民,原本乃是好事,我等全力支持,但我等各家田地已无人耕种,却还要面临高额赋税,实在有些承受不起。”
“因此,我等......”
不等鲁琮说完,刘备毫不犹豫地打断:“鲁家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鲁家往年的田租,可全都在十税二往上。”
“咱们按照亩产一石五斗来核算,你们每年每亩要收三斗田租,即便抛开朝廷的三十税一田赋,你们每亩纯赚两斗五升米。”
“哼!”
刘备轻哼一声,眉目中闪过一丝怒色:“往年你们赚的钵满盆满,怎么到今年,才不过每亩五升的田赋,便要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这是何道理?”
这段时间以来,刘备一直跟老百姓在一起耕种,对于新野县各大豪族吸血鬼式的田赋,有着非常深入的了解。
而且。
他抄了赵家的资产,自然明白新野豪族是何等的富裕。
不过每亩五升的田赋而已,他们完全承受得起。
正因为知道真相,刘备因此愈发的愤怒,对于这帮“只想占便宜,不想吃亏”的豪族,他当真痛恨到了极点。
“啊,这......”
鲁琮顿感羞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
一旁豪族却是振振有词,横出一步,立刻补刀:“县尊这是何意?老百姓愿意来我族中当佃户,这是两厢情愿的事情。”
“此前哪年,我等也没有少过田赋,这地是我们自家的,总不能让他们白种吧?何况我等还提供了农具、耕牛,这里里外外哪个不是钱?”
又有人跟着附和道:“没错!我们也有一大家子要养活,每年的田租虽然不少,但抛开全年的花销,实际上也剩不了几个钱。”
“朝廷的田赋若当真不能减免,我等实在是承受不起,到时候县尊若是收不上田赋,可别怨我等不配合。”
刘备当真是佩服这帮人的嘴脸,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怎么,尔等莫非是在威胁本县?”
鲁琮等人急忙摆手:“岂敢!田赋我等还是会交的,不过如今各县皆在上报此事,我等也想劳烦县尊,将我等夙愿,上达天听。”
刘备大手一挥,铿锵道:“尔等所求之事,本县已然知晓,只不过,此等事情乃是国政,岂是本县能够触及的,我相信陛下自有决断。”
“尔等请回吧。”
刘备是当真不客气,直接下了逐客令。
“那县尊,我等......”
不等对方说完,刘备直接怼了回去:“此事与我无关,更非我能插手,别的县会如何,本县管不了,但本县不插手此事。”
“宪和。”
“在。”
“送客!”
“喏。”
简雍不得已,只能摆手做请状:“诸位请回吧。”
鲁琮等人敢怒不敢言,不得已之下,只得怏怏退去。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随意翻阅了一些奏章,旋即丢在一旁,冷笑道:“这么多?莫非南阳二十六个县,全部都上了奏章吗?”
荀或忙不迭一揖:“没有,只二十四个县。”
“哦?”
刘辨略显惊诧:“是哪两个县?”
荀或回答:“宛、新野。”
“果然如此!”
刘辨俨然有了预料。
宛是唐翔的县令,新野是刘备的县令。
这两个全都是刘辨的死忠,至于其余县,大都是从考课中选出来的,以及原本能力便不错的前朝县令。
这帮家伙要么是有士族背景,要么就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想要趁此机会,将压力向上转移,好把自己从中摘出来。
刘辨最讨厌这帮没有担当的家伙:“把名录给朕。”
荀或应一声诺,旋即将名册递上去:“陛下且请过目。”
刘辨颔首点头,接过名册,粗略一览,心中暗道:“老师截图,这些家伙上我黑名单了。”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ok,已经搞定了。”
刘辨这才阖起名录,转而抬眸望向荀或:“文若,此事你怎么看?”
荀或揖了一揖:“陛下,微臣以为,如此大范围的上书,其中必有蹊跷,只怕是有人暗中操控,至于是何人,目前尚未知晓。”
“哼!”
刘辨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地道:“在南阳郡,具有这么大能力的,除了邓家、阴家、冯家、李家等世家大族外,怕是没有别人了吧?”
“可是陛下......”
荀或自然能想到这帮家伙,但却没有动机啊:“朝廷的诏令,应该没有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影响,他们此举没有任何意义。”
“哦?”
刘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荀或:“你当真以为,没有任何意义吗?”
“这......”
荀或沉吟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请恕微臣愚昧,还请陛下不吝赐教。”
刘辨摆手示意荀或一旁落座:“别急,再等等情况。”
荀或皱眉询问:“陛下可是在等奉孝的消息?”
“恩。”
刘辨颔首点头:“没错!朕命他派人去各县的驵会,调查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的耕地情况,尤其是最近数日。”
嘶—!
荀或不傻,自然一下子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陛下,您的意思,邓家、阴家此举的目的,是想借陛下的手,稳定耕地的价格,从而暗中出手?”
刘辨澹然一笑:“怎么,没这个可能吗?”
荀或喉头滚动,强咽了口口水:“有!而且极有可能,这对于阴家、邓家等世家而言,乃是一次吞并各县豪族的绝佳机会。”
“只是......”
言至于此,荀或没敢继续往下说,倒是刘辨接上了话茬:“只是文若不敢相信,他们居然敢借朕的手,来做这件事,对吧?”
荀或缓缓点头:“没错!属下实在不敢想。”
刘辨不屑道:“文若,那是因为你还年轻,心中尚有报国之理想,但对于那些盘桓在各地的世家而言,他们脑子里最先考虑的,乃是自我的利益。”
“哼。”
轻哼一声,刘辨叹口气道:“别说是朕,就算是神仙之手,他们也照借不误!”
荀或虽有些难以置信,但还是明白皇帝之言:“陛下,那您准备如何应对?”
刘辨神色始终澹然:“世家如此大胆,想要让朕替他们扫平豪族?不得不承认,他们想得的确很美,但这一次,朕可不仅是要收拾豪族,更要对世家动手。”
“朕要让他们知道......”
刘辨双目炯炯,闪烁腾腾杀气:“这天下是朕之天下,大汉之天下,黎民百姓之天下,而非世家之天下!”
荀或皱着眉:“陛下,您这是要......”
刘辨长出口气,他早有对策:“将欲取之,必先与之!朕欲令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既然邓家、阴家想要吃个饱,那朕就让他们敞开肚皮吃!”
荀或似乎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陛下,您该不会是要主动配合世家吧?”
刘辨澹笑:“知朕者,文若也!”
呼—
荀或长出口气,提醒道:“陛下,邓家、阴家想要吞并南阳豪族,恐怕是断定陛下的施恩令,不会超过三年,他们才敢如此。”
“陛下莫非......”
荀或试探性猜测道:“要将此诏令延续三年以上?”
刘辨不得不佩服荀或的洞察力,他已经了解到世家此举的深层次原因,如今的诏令虽是施恩令,但必然会令国库大减,这对于南阳汉庭的发展,是非常不利的。
基于此。
邓家、阴家才会想方设法抓住机会,去不断壮大家族势力。
毕竟,风雨是暂时的,迟早都会放晴。
而过程中的每一次打雷,对于他们而言,都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刘辨深吸口气,轻声道:“三年?朕希望这一辈子,都不要再有人头税,这样大汉的百姓才能真正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
想要横扫全球,单凭科技力量远远不够,人口同样是非常重要的一项,只要废掉人头税,老百姓才敢放心大胆的生孩子。
十年!
二十年!
三十年!
......
未来会有大量的人口出生。
只有充足的人口,才是向外扩张的内生动力!
荀或感动到一塌湖涂,忙不迭一揖:“陛下爱民如子,敢为天下先,将来必可成为千古一帝,远胜于先帝,甚至不输光武。”
刘辨澹笑,压根没放在心上:“文若,你告诉奉孝,让他暗中派人散布流言,就说陛下正在考虑,是否要废除施恩令。”
荀或欠身拱手:“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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