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泽道:“唯有大天罡六阳手方能证明前辈是大天罡门嫡传修士。”
亢元芹笑道:“你这人倒也有趣,莫说你我萍水相逢,我总算搭救了你的性命,如何就敢得陇望蜀?要我展露大天罡六阳手的神通?何况大天罡六阳手是本门镇派神通,只有量才而授,我只精通一部天罡斩魔剑术!”
戚泽一笑,忽然收了金光,又将覆地金丹藏入锦幡之中。 这次轮到亢元芹有些惊讶,问道:“你为何收了神通,不怕我趁机偷袭?”
戚泽道:“前辈光风霁月,晚辈也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亢元芹笑道:“你这人倒也有趣!看你佛法修行登堂入室,是大菩提寺的弟子么?”
戚泽模湖道:“不过是参的野狐禅罢了。我与慕容世家的慕容清道友相熟,前辈可是应他之请,前来坐镇幽州的么?”
亢元芹眼中一亮,道:“正是如此!这么说来你也非是外人,慕容清是我师侄,他向门中传书,说五毒教在幽州肆虐,请门中派遣长老坐镇,我左右无事,便出来做耍子。你是如何与他相识的?” 戚泽也不隐瞒,将在幽州城中之事说了,末了道:“晚辈见幽州事情已了,便不告而别,想去青州瞧瞧,半路起了心思,祭炼那覆地金丹,不想险些着了那苦根老道的道儿去。”
亢元芹冷笑道:“看来那自毁金丹而死的便是那甚么苦根了,那厮也非是善类,与了你覆地金丹,却不说明其中关窍,是要趁你真气耗尽之时,来捡便宜。眼下青州大乱,五毒教肆虐,玄门中人都避之唯恐不及,你这点修为前去,岂非给人送菜?”
戚泽道:“我佛门以度人救世为宗旨,青州糜烂,总要去尽一份绵薄之力才安心!”
亢元芹点了点头,笑道:“想不到你一个向佛之人的心肠要比玄门大派中许多长老慈悲的多!那些老东西整日闭门造车,妄想飞升成仙,不管黎民死活,世间变换,视苍生为蝼蚁,哼!”
戚泽道:“晚辈不过一时热血,也许再过几年,挨了几顿毒打,也会变得冷漠无情。” 亢元芹哈哈大笑,虽是女子,豪迈却不输男儿,道:“我真是越看你越顺眼了,不如这样,你随我回幽州一趟,好歹与慕容清作别,如何?”
戚泽道:“缘起则聚,缘灭则散,何必强求?”亢元芹道:“我听你们这些家伙打机锋便头疼,罢了罢了,你不愿回去,我也不勉强,你炼成了覆地金丹,也算有自保之力,只要不自蹈险地,自可无事。”
戚泽忽然记起一事,道:“前辈方才可曾瞧见一条蛇形的蛊虫?便是苦根道人取自镇北王妃体内的那一条。”
亢元芹道:“我不曾瞧见甚么蛊虫。”
戚泽沉吟不语,亢元芹道:“那蛊虫既已取出,也不当紧罢?” 戚泽道:“那蛊虫是五毒教培育五毒神的手段,能吞噬镇北王皇室气运,非是一般的毒蛊能比。”
亢元芹道:“区区五毒神又算得了甚么?一剑斩了便是!”
戚泽道:“前辈去幽州之时,还请留意此事,我总觉不对。”又说了几句,便即请辞。
亢元芹道:“你这人甚合我脾胃,倒想与你多谈,也只好罢了。”
戚泽离开山洞,辞别亢元芹,继续向青州进发。又走了几日,寻了一处偏僻之地,取出百相图,运气一喷,待得真气散去,已改了乞丐样貌,化为一位面黄肌瘦的少年,将那锦幡一变,化为一口布袋,挂在身上,施施然向青州而去。 万俟雄被亢元芹杀退,情绪闷闷,见其并未追来,便直往幽州城飞去。半途之上,放出无数细小之极的蛊虫,四面发散出去,只要有五毒教修士在,必能察觉,此也是五毒教专门用来联络的手段。
过不多时,万俟雄心头一动,暗道:“找到了!”元婴法体一掠之间,已来至一座密林之中,见潘鹍一脸晦气,正在催动冒牌的五毒神鼎,鼎中发出一种奇异香味,招引他前来。
万俟雄现身之后,冷冷道:“潘鹍,你个废物!”
潘鹍感应有同门以秘传蛊虫联络,当即以五毒神烟回应,不料竟是万俟雄亲身到来,吓得跪倒在地,连道:“万俟长老息怒!”
万俟雄修行本是顺风顺水,可惜霉星照命,接连吃瘪,连苦苦祭炼多年的五毒神分身都没了,怒从心起,正好拿这厮发泄,用手一指,一道法力飞去,将潘鹍死死捆住,如蛇蟒盘绞,勒的潘鹍惨叫不止,七窍之中都喷出毒烟。毒烟之中尚有许多蛊虫飞来飞去。
十三皇子在一旁,一见不妥,忙求情道:“这位长老,潘鹍真人也非故意如此,实是对手难缠,非人力所能抵挡,还请手下留情!”
万俟雄斜睨了十三皇子一眼,态度倒是缓和了些,说道:“你便是十三皇子?果然有我土人血统,正该做这大虞天子,掌控江山!”一个字一个字缓缓说出,每说一个字,法力上力道便加紧一分,待得将话说完,潘鹍已然双眼翻白,痛的晕死过去。
十三皇子心头发寒,勉强笑道:“眼下正是夺嫡关键之时,小王手下无人可用,还请万俟长老高抬贵手,留潘鹍一条性命罢!”
万俟雄桀桀笑道:“本想一把捏死这废物,既然十三皇子求情,便饶了他一条狗命罢!”收回法力。
过得良久,潘鹍一声呻吟,苏醒过来,浑身大汗淋漓,宛如水浸一般,心头怀恨,口中却道:“多谢万俟长老不杀之恩!”
万俟雄哼了一声,根本懒得回应。
十三皇子道:“五毒教为本王炼制本命神蛊,种在我那五哥的妃子体内,前日忽然失去联系,想是被人拔除,还请万俟长劳辛苦一趟,去幽州城中将那神蛊夺回,无有那神蛊,本王的修为也无有寸进。”
万俟雄沉吟片刻,伸手一抖,一条四脚小蛇狠命摇晃,问道:“可是此物?”
潘鹍一见,大喜叫道:“正是此物!长老是如何到手?”
万俟雄道:“本座来时遇见那甚么苦根,将他杀了,此物从那厮身上逃出,被本座顺手收了。既然十三皇子想要,便与了你罢!”随手一扔。
十三皇子大喜,一把接过,捧在手中,见那小蛇已然生出四足,隐然有腾云驾雾之感,头顶鼓出两个小包,似有龙角要顶了出来。
潘鹍说道:“看来此物在王妃体内短短时日,已汲取了不少真龙之气,快要成了气候,只要十三皇子将之炼化,再与自身本具的龙气结合,便可一跃成为一条神蛊,翻江倒海,笑傲九天!”
那四脚小蛇被苦根镇压,苦根自毁丹气身死之时,也自逃了出来,被万俟雄收去。万俟雄自能瞧出其中神异,但玄魔两道对蕴含天子龙气之物俱是避而远之,不敢沾染,只因其中寄托了万民之望,因果太深太大,因此并无觊觎之心,反而像是抛走了烫手的山芋。
十三皇子喜滋滋道:“有了此物,本王的功行便可一日千里了!”当下便要炼化。
潘鹍阻拦道:“十三皇子不可操之过急,须得回去青州,布好阵势,再有高手护法,方可从容炼化!”
十三皇子道:“原来如此,是本王性子太急了!”
万俟雄问道:“究竟是谁杀死了本座的金盔虫分身?”
潘鹍道:“是一个乞丐,那厮精通佛法,当是大菩提寺弟子,用了一句不知甚么的佛咒,打死了长老的金盔虫分身。”
万俟雄眼珠一转,沉吟不语。潘鹍道:“神蛊失而复得,苦根又死,不如我等回去青州,先等十三皇子炼化了本命神蛊再做打算。”
万俟雄心下盘算,大天罡门来了个亢元芹,苦根一死,丹鼎门必有动作,幽州城是待不了了,不如转去青州,重炼五毒神分身,反正青州战乱,死者无数,有无数精血血肉可以培育蛊虫,便道:“也好!”
十三皇子道:“万俟长老愿意助本王一臂之力,本王定能问鼎大宝!”放声大笑。
潘鹍心下不满,忖道:“你这厮卸磨杀驴,来个万俟雄,便不将老子放在眼中,迟早有你的好果子吃!”
万俟雄瞥了一眼潘鹍,冷哼道:“你也真是本事,竟将潘鹘之女也给克死,你那兄长震怒非常,等你回去总坛,便受死罢!”
潘鹍叫起了撞天屈,叫道:“玉奴之死,非我过错!”
万俟雄冷笑道:“这是你们潘家之事,老子懒得管!走罢!”大手一挥,一道毒烟飞去,裹着三人回归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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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根老道行踪全无,可把齐承急的心如火煎,遍寻之下,也无结果,只好来求助镇北王。
镇北王也无头绪,正没理会间,只见慕容清恭恭敬敬请了一位女修,前来拜会镇北王。
镇北王听闻是慕容清师叔亲至,当即亲自出门迎接,延请入府中。亢元芹虽是女子,性子古怪,最是不喜这等俗世之事,略说了几句便即告辞。
镇北王苦留不住,只好苦笑。慕容清落后一步,对他说道:“我这位亢师叔性子粗豪,犹胜男子,修为高绝,受了门中之令,来幽州坐镇。有她老人家在,五毒教绝不敢再生事端,王爷放心便是。”
镇北王将信将疑,但自家治下多出一位大修士总是好事,道:“不知苦根道长去向何处,前几日忽然不告而别。”
慕容清面色古怪,说道:“亢师叔来时,遇到五毒教长老万俟雄,出手将之惊退,但已有一位玄门道友遭了毒手,便是那位苦根道长。此事亢师叔已然飞剑传书,告知丹鼎门,想来不日便有消息。”
镇北王惊诧的无以复加,连连道:“这是怎么说的!这是怎么说的!”
过得几日,幽州城之中忽然异香遍地,许多水池小河之中有无数白莲绿荷盛放,那异香之中颇含药性,将前几日万俟雄与潘鹍等五毒教高手肆虐所留毒气气息一扫而空。
亢元芹就在慕容府中落脚,她性子孤僻,只寻了一间静室打坐,磨炼真气,除却慕容清外,慕容家上下一概不见。鼻中嗅到这股异香,冷笑道:“丹鼎门之人惯会装神弄鬼!”
镇北王府中异香尤甚,兵将下人闻了,俱觉身轻体健, 元气充沛。镇北王拿不定主意,不知此香正邪,正要寻慕容清商议,忽见齐承走来笑道:“王爷不必猜疑,此乃我丹鼎门门中百药真煞之秘法,定有本门高手长老驾临!还请王爷屈尊迎接。”
镇北王喜道:“又有高手来辅左本王?幸甚!幸甚!”故意将两只鞋履穿反,小跑迎出王府之外,望天大叫:“是哪位仙长前来?还请现身一见,也好让本王拜谒仙容!”
话音方落,面前已多了一位白衣道士,形容俊美,犹如处子,望去只弱冠年纪,含笑说道:“丹鼎门外门长老喻一赫,见过镇北王!”
镇北王喜道:“原来是喻长老驾到,快请入王府奉茶!”
大厅之上,喻一赫落座,说道:“前日有大天罡门道友以飞剑传书本门,言道师侄苦根已遭劫数,喻某特来瞧瞧!”
镇北王愕然道:“苦根道长遭了劫数?本王实在不知!”
喻一赫道:“王爷不必多想,苦根门下还有一位弟子,请王爷将他唤来,喻某一问便知!”
镇北王遣人唤来齐承,齐承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地,口称:“弟子齐承,拜见长老!”
喻一赫道:“我知道你!你叔叔乃是平天道的八大天王之一,平天道虽非正途,也算我玄门一脉,因此本门对你并无成见,一样传你道法,你不必害怕!我来问你,你师傅临死之前,究竟发声了甚么事?你不得隐瞒,说与我知!”
齐承惊道:“我师傅死了?”见喻一赫一脸不耐,只好说道:“我师傅这些时日为了治疗王妃蛊毒之事,奔波不休,着实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