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季峰实有大将之材,将降军收编打散,汇入朝廷军队之中,又将收拢沿途难民之中的青壮,稍加训练,又是一支生力军。
戚泽只瞧得暗暗点头,怪不得焚香阁派他出来为朝廷效力,如此干才,就算做个宰相,总理阴阳,也是绰绰有余。
又过几日,终于望见那一座雄城,元季峰一声令下,已抵达的三十万大军立时行动,将宁安城团团围困。十三皇子亦深通兵法,当即趁朝廷大军合围未成,遣大将率领精兵数万,出城杀来,想要冲散朝廷大军阵型。 元季峰居中调度,朝廷大军时成龙蟠之阵,时成凤翔之阵,变幻多端。叛军大将哪里识得这等上妙法阵?被杀得头晕转向,十三皇子在城上瞧见,急忙鸣金收兵,众叛军回撤之时,被元卓率领小队精锐往来穿插,立时阵型大乱,死伤无数,将旗倒伏。
待得叛军回至城中,清点人马,已是折损了数千精锐。十三皇子大怒,当即要斩杀大将,被众人阻住,回到府中生闷气。
潘鹍见十三皇子闷闷不乐,笑道:“王爷不必忧心,有三位元婴坐镇,还怕那元季峰能飞上天去?我等只需以逸待劳,元季峰大军远来,粮草不济,最该心急决战的是他才对!”
十三皇子这才回嗔作喜,大喜道:“言之有理!想不到潘真人道法高深,还深通兵法之道,本王正要多多倚重!”
潘鹍暗自得意,又大谈用兵之道,唬得十三皇子一愣一愣的,几乎要当场拜为帝师。一旁布特冷笑不已,欲待反唇相讥,想了想又自按捺下来。 十三皇子心下大定,有恃无恐,当下每日纵情声色,浑然不管城外兵乱。叛军之中亦有高明之士,见其如此荒淫暴乱,暗暗摇头,便起了通敌之心,暗中修书,遣心腹秘密送至元季峰处。
有五毒教修士窥探,这等小动作哪里瞒得过十三皇子,此事正中下怀,也就假作不知,乐得顺水推舟。
密信送入城外兵营,元季峰瞧罢,沉吟良久,请来戚泽议事。
戚泽听罢,说道:“密信之上所言是真,但也需防备是十三皇子故意如此,诱敌深入。”
元季峰叹道:“简明师弟之言甚合吾意!我也担心此是十三皇子有意放纵,麻痹我等。但将士远来,兴师动众,每日要吃掉无数粮草,这般围城下去,不出数月,叛军未乱,我等先自溃败了。” 戚泽道:“围城之战,总要数倍于守军,还要粮草接济得上方可,如今草草围城,叛军以逸待劳,的确非是兵家上策!要么速战速决,要么及时撤军,诱骗叛军主力出城决战。其中精要,请元真人思之。”
庞光惊道:“想不到阁下剑术高深,连兵法也有如此见解,佩服!”戚泽是五行宗掌教亲传弟子,地位立时不同,这一顶高帽也不花钱,自是随口便送。
戚泽但笑不语。元季峰叹道:“我何尝不知此事,但不知宁安城中虚实,十三皇子有恃无恐,也不敢冒然出手。”
戚泽见如此也商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即告辞。
庞光道:“军中只有你我两个金丹,那简明不过区区凝煞,就算攻入宁安城中,也无胜算。那葫芦剑仙也不知跑到了何处,无他出手,如之奈何!” 元季峰道:“我已再度发书向门中求援,不知可会再来高手。”庞光冷笑道:“那些长老只顾自家逍遥快活,哪管我等辛苦!师兄还是莫要指望他们了。”
元季峰道:“趁我军士气正旺,每日大举攻城,逼十三皇子发疯,我倒要看看他究竟还有甚么诡计!”
由此朝廷大军每日勐烈攻城,不计生死,闹得叛军焦头烂额。幸好十三皇子这些年筹备反叛,早将宁安城城墙加固的十分坚硬,虽是疲于应对,到底还是生生守了下来。
十三皇子越来越是焦躁不安,亲自去见廖晨阳等三位元婴真人,说道:“如今城中守军士气低落,只怕守不了几日,倘若城破,就算三位真人斩杀了李元昊,本王也要元气大伤,再无复起之望,还请三位真人立时出手,打杀了那李昊元与元季峰,本王亲率大军,一举破敌,到时整个青州便可一鼓而下!”
平天道与十三皇子本是竞争关系,还指望元季峰多消磨些十三皇子的实力,廖晨阳依旧老神在在,不言不语。 祁无回更是孤傲之极,根本懒得去瞧上一眼。十三皇子面色涨红,望向潘鹍。潘鹍会意,说道:“我等已然打探过了,那葫芦剑仙并不在城外大营之中,想必在暗处躲藏,元季峰不明城内虚实,不敢出奇兵动手,如此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主动出击,葫芦剑仙必会忍耐不住现身,那时便可趁势围杀之!”
万俟雄沉吟道:“潘鹍所言倒也不差,还是我等主动出手来的妥当。本座已与那李昊元照过面,便有本座出手,两位躲在暗处,等李昊元现身,三人合力,不愁其不死。”
祁无回冷冷道:“可!”廖晨阳见二人点头,也不好再装,笑道:“既然如此,动手便是!”
十三皇子大喜,道:“那便定在今夜三更时分动手,本王也可率兵出城,趁机掩杀,定要将元季峰大军一举剿灭!”
是夜三更之时,元季峰端坐大帐,只觉心惊肉跳,可惜他不精推算神通,算不出有何劫难,但仍自心神不宁,立时喝令兵士起身,严加防备。
营中正乱之时,只听城墙之上一声魔啸,一道毒烟飞起,落在大营之中,正是万俟雄出手,其一落地,将身一摇,立有无数毒气蛊虫纷纷滚落,向营中兵将杀去。
元婴真人亲自施法,岂是凡人所能抵挡?毒气蛊虫所过之处,立有数百军士倒地身死,化为滩滩脓血。
元季峰大怒,叫道:“师弟,随我出战!”庞光还有些迟疑,道:“不如等葫芦剑仙前来。”
元季峰怒道:“等他出手,营中将士就要死光了!”当先飞起,叫道:“万俟雄!你杀戮凡人,罪该万死!”
万俟雄大笑,喝道:“老子不杀凡人,怎么炼蛊,怎么有脸面自称魔道!你们来的正好,既然自称大义,就将精血元神献出罢!”将毒烟催发的越发厉害,一只满是滚滚毒气凝聚的大手伸出,向二人抓去。
元季峰与庞光合力抗拒,元季峰祭起闻香鼎,鼎中放出重重药香,药香弥漫,去中和化解毒素。但那毒烟所凝大手则是万俟雄法力所化,坚固之极,非是金丹之辈所能撼动。
元季峰师兄弟只能勉力守御,不令大手将自己捏死。大手一拍而下,二人身形一震,皆是面色一红,庞光吐了一口鲜血,不由破口大骂。
万俟雄大笑,叫道:“葫芦剑仙何在?”半空之上忽有一线剑光垂落,细如发丝,翩跹跳跃,围着那大手只一斩,已将大手从中斩断。
万俟雄一惊,忙重新运炼法力,又有一只毒手飞出,叫道:“我就不信,你再斩试试!”
一位白衣剑客驾驭剑光而来,正是葫芦剑仙李昊元,低低一喝,虚空之中剑光亮如电闪,无数剑光交织成海,一发向万俟雄杀去。
万俟雄吃亏在五大金丹蛊虫分身都被打死,本想祭炼五毒神化合本命神蛊也就成了空,又无有趁手的法器,遇上杀力第一的剑修便处处受制,接了几招剑光,毒气大手也被斩裂了几次,急不可耐之间,忽然叫道:“你们还不动手!”
廖晨阳与祁无回立身城中,双双飞起。廖晨阳笑道:“且看贫道施为!”用手一指,两道暗金色光华自袖中飞出,一道飞天,一道落地,正是平天道秘密祭炼的天罗地网法器。
天罗一出,笼盖天穹,霎时间与夜色混然,地网一出,融入地气之内,与戊土相合。两道暗金色光华闪的一闪,已然不见。天罗地网成形,将附近虚空大地封锁,不令李昊元有逃脱之机。
祁无回待得天罗地网洒出,祭起一柄飞剑,那飞剑通体惨白,竟是白骨铸炼,剑锷之上镶嵌着一颗骷髅,一双空洞眼孔中放出两道惨白骨火。
骨剑一出,祁无回身剑合一,化为一道磅礴剑气,直扑李昊元而去。阴山注死剑发动,那剑气宛如叠浪,死意浩荡之间,已与葫芦剑仙的剑气狠狠拼了一记!
当廖晨阳暗放天罗地网之时,李元昊已然有所感知,往宁安城看了一眼,及至祁无回出手,目中忽然爆出两道神光,伸手在背后葫芦上一拍,葫芦之中立时喷射出无数剑光,剑光之中又有一柄奇形飞剑腾起,亦是身剑合一,悍然接招!
两位代表玄魔两道的剑道高手皆有高傲之剑意,根本不屑甚么避实就虚之道,甫一接架,便不约而同选定了强打硬拼之态。
李昊元之剑光中饱含锋锐无双之剑意,与祁无回的注死剑意大相径庭,两道剑光狠拼了数招,摇碎了漫天星光,彩光如雨,纷纷而落。
万俟雄立刻来了精神,大笑道:“李昊元,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运炼毒气大手,连连抓摄,加入围攻之中。
廖晨阳放出天罗地网之后,也不动手,只是静坐观战。平天道名义上仍是道门所属,若是公然与魔道勾结,必会为其他玄门大派诘难,能暗放天罗地网,已算是尽心尽力了。
祁无回出手,大出元季峰意料,庞光呆了呆,叫道:“还有一个魔道高手,这可怎么办!”
元季峰咬牙道:“还能怎么办,杀!今夜定要杀出重围!”只听两声长啸传来,却是潘鹍与布特按捺不住,也自飞来捡便宜。
潘鹍将身一摇,直接放出本命神蛊大守宫,那守宫足踏虚空,长舌乱舔,已吞吃了许多将士。潘鹍笑道:“老子正需许多血食补充元气,好啊!”
布特仍是大放五毒神烟,毒倒了大批将士。元季峰喝道:“休要猖狂!”带了庞光来战。
潘鹍大笑道:“那葫芦剑仙自有阴山派的祁无回照顾,没了元婴坐镇,尔等必败!给老子纳命来罢!”
四尊金丹立时战在一处,元季峰满拟有李昊元坐镇,宁安城可一鼓而下,不想又杀出一个元婴,围攻葫芦剑仙。最大的底牌没了,也只好咬牙死战。
宁安城忽然城门大开,十三皇子骑乘战马,当先杀出,大叫道:“儿郎们,随本王冲阵杀敌,自有重赏!”率领十万叛军高呼杀来。
大营之中,元卓与包寿早已不知所措,总算元卓还有几分胆气,见叛军杀来,忙叫道:“众将士不可慌乱!结成阵势御敌!”
大营之中有那百战老兵,立时寻找同袍,结成战阵。忽见戚泽持剑而来,发令道:“你二人速去重整大军,对抗叛军,我去诛杀十三皇子!”
包寿叫道:“他们高手太多,前辈若去……”话没说完,吃元卓捂住嘴巴,元卓笑道:“请简前辈速去,我等为你老压阵!”
戚泽深深望他一眼,纵起剑光,往十三皇子杀去。
十三皇子身披大红披风,正是意气风发之时,见戚泽杀来,大笑道:“来的正好!本王的本命神蛊正需人来血祭!”张口一吐,一条四脚小蛇爬出,凌空飞舞之间,已化为十丈长短,飞起半空,张口大口,向那剑光噬去!
十三皇子炼化了本命神蛊,与本身真龙气运相合,果然一举成为炼罡级数的大高手,由凡人一步登天。那四脚小蛇也成了一条蛟龙,凶威赫赫,不可一世。
戚泽哪管那许多,剑光森然直指,砰的一声,已将那四脚蛟龙轰飞出去!现出身形,说道:“就算你能一步登天,但法力全靠外物支持,根基不稳,又能济得甚事!”
十三皇子呆了一呆,忙唤了四脚蛟龙回来,叫道:“你不过借了飞剑之力,可敢舍了飞剑,与本王公平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