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小满,江河渐满,谷穗灌浆,蚕妇缫丝。
又是一场暴雨过后,永安城喜庆气氛被渐渐冲淡。
城中百姓只记得前几日喜宴欢腾,却不晓得一件影响整个并州的大事已经悄然结束。
莫观潮次日便带着护卫返回神都。
他毕竟是朝廷大员,借着巡使之名顺道回来转一圈没事,但若待久了,难免就会成为他人攻讦把柄。
而巨型玄铜矿的消息,几乎瞬间传遍整个并州…
……
“王大人,你们瞒得在下好苦!”
军帐之内,太监长史林九一脸苦笑,“府城传来消息,在下被训斥了一通,还好王爷心情不错没有追究。”
旁边莫怀闲连忙拱手笑道:“事关重大,稍有透露,我等便是杀身之祸,林长史还望体谅。”
“莫参军言重了。”
林九虽因身份问题,游离于府军之外,但大半年来一件件事看在眼里,对众人哪敢有半点小觑。
且府军开荒有成,对他也有莫大的好处。
想到这儿,林九正色拱手道:“王大人召在下前来有何要事,不妨明言,能说的,在下绝无半丝隐瞒。”
王玄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有件事想请教林长史。”
“永安之西有猛虎窥视,我虽不惧,但虎皮却珍贵的很,若一不小心失手,会有什么后果?”
林九眼神微动,“大人说得是屠苏家?”
王玄和莫怀闲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看着他。
林九顿时有些头疼,随即幽幽一叹,“王大人,在下只是个小太监,这种事却是不好开口的。”
“但在下却想起另一件事,显庆四年,陛下宴请山海书院王夫子,席间王夫子曾言,雷声鼓动,大燕各地必呈龙腾虎跃之象,一不小心便是战火四起,流民离乱,皇族当如何自处?”
“陛下说,既要行千古大业,自要有降龙伏虎之气魄,振兴大燕,一统人族是大势,朕巴不得大燕英才辈出,谁若破了规矩,正好杀之以慑天下!”
“王大人,在下可什么都没说。”
说罢,逃也似地拱手离去。
看着对方背影离去,莫怀闲哑然失笑,“也是个油滑之辈,大人,看来府军不可相互攻伐是底线,但暗中手段却是不得不防。”
王玄点头道,“如此便好办了。”
莫怀闲来了兴趣,“哦,大人有何妙计?”
王玄看着窗外旌旗飘荡,“皇族虽说定下规矩,但世家大族争权夺利却难以避免,只不过会转于暗处。”
“萧家想以我为棋牵制屠苏家,却是打错了算盘,永安如今有巨型玄铜矿,至少在并州,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王某索性就将此事大白于天下,若有人在永安暗中捣乱,屠苏家少不了黑锅,若萧家置身事外,那他这并州第一豪门,也别想做长久。”
莫怀闲苦笑道:“世家相争,我等夹在其中进退两难,只能选边站,此举可保永安,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大人之意。”
“若无世家相助,大人今后仕途怕是更加艰难。”
王玄面色平静,“有永安一地,足矣!”
……
并州商会一事,对于永安来说,最大的好处便是玄铜矿终于可以大肆开采。
虽说对外放出兑票要受商会统筹,但上缴国库与自家使用并不受限,一时间,各地前来讨生活的百姓和江湖人士大量涌入。
虽说如今各行人力紧缺,但巨型玄铜矿的好处便是持久,对于百姓来说,一份稳定行当,比什么都重要。
与此同时,一则消息也渐渐流传…
萧家与屠苏家不合,要借永安角力。
不明所以的百姓与江湖客听到后自然心中不安,他们本想在永安讨生活,但若有世家捣乱,恐怕也不再安稳。
一时间,各地密探云集永安。
随着消息不断流出,渐渐有人琢磨出了味。
渠城军府衙门。
刘宣叹道:“永安原本将成为屠苏家与萧家暗中斗法之所,但如今却成了盘明棋,王兄难啊…”
谷刘大麻子一声冷哼,“这帮世家都不是好东西,尤其永安有了巨型玄铜矿,恐怕更不会放过。但朝廷亦有规矩,如果他们明火执仗抢,那这并州商会散了也罢。”
刘宣摇头道:“众目睽睽下,暗中的手段不会有,但若屠苏家借开荒之名,大军直压永安,逼得王兄无法开荒,谁都没话说。”
“到时萧家自然会出手,但王兄这位子恐怕不保。”
“明着来?”
刘大麻子想起永安军营所见,突然嘿嘿一笑,“这些算计我不懂,但屠苏家想凭实力压人,恐怕得从边军调来血浮屠…”
刘家兄弟能想通的事,其他家自然也能猜出。
永安此举,实则是在刀尖上跳舞。
通过明棋使得屠苏家无法使用暗手,同时杜绝萧家插手,相当于江湖上的插旗立杆,只能按着规矩来。
前提是,王玄有镇压一方,力抗屠苏家的能耐。
他们凭什么?
……
外界纷纷扰扰,王玄也是越发忙碌。
永安府军匠作营。
只见空地之上矗立着三顶硕大的行军帐篷。
帐篷高八米,中心一根巨大阴沉乌木浮雕着密密麻麻纹路,军帐外皮全以妖兽皮制作,光滑整洁,描绘淡雅云纹。
而在帐篷顶端,三尊鬼城隍神像被封于其中,不漏一丝炁息。
“大人,在下不负重托,主体已经完成!”
匠作营总管陈墨刀脸上满是疲惫,“此物为三才镇神营,野外扎营时可与四象军旗结成阵法,若有外敌侵入,只需注入军阵煞炁,便可使鬼城隍现身,镇杀四方来敌。”
“注入军阵煞炁越多,城隍法相越凝聚,只是消耗颇大,需慎用,大人不如招来军士尝试一番?”
“不用了!”
王玄眉间露出一丝喜色,阔步来到军帐之中,随手取出军纹大印。
随着大印血色龙虎翻滚,滚滚煞炁顿时翻涌而出。
嗡!
军帐微微颤动,一个十米高的巨大虚影白日显现,身着鱼鳞铠甲,浑身煞炁散发,头盔下双目之中血色火焰燃烧。
赫然是永安城隍常虎模样。
当初太一教叛徒抢走三地城隍神像,以满城鬼炁滋养,弄出邪神法相,虽模样相似,但早非城隍本体,如今又以军煞灌注,成了一个谁也没见过的玩意儿。
鬼城隍原本属阴,但借法器军阵之威,如今烈日炎炎下也可现身。
如此异象,顿时引得人人瞩目。
军营远处亦有不少探子。
他们这些天算是大开眼界。
全员凝聚尸狗煞轮、未知的血色煞虎、还有眼前这玩意儿…
怪不得永安有信心站稳脚跟,原来偷偷摸摸积累了如此底蕴。
收起军纹大印,王玄阔步而出,面带喜色,“陈先生果然非同一般,此物来得正是时候。”
军府下一步开荒将要深入广袤无人区,没了永安支援,一切物资都要随时收集,军营就显得格外重要。
陈墨刀也是目瞪口呆,苦笑道:“这是军阵法器,大人独自便可施展,在下也是长了见识。”
天上忽然几声鹰啼传来。
旁边站立的搜山军掌旗莫云霄顿时一脸怒色,“大人,这帮探子也太过嚣张,不如属下除去斩杀几个。”
“无妨。”
王玄看了看远处沉声道:“府军第二次开荒已迫在眉睫,有巨型玄铜矿,如今已无法低调,索性亮出部分实力震慑。”
“我就是要昭告四方,即便府军开荒离开,永安空虚,想要作祟,就要掂量掂量后果!”
“传令,全军整备,明日出发前往古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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