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经走出田垄,在小溪边洗净手足,对跟在身边的陈永华说道:“复莆!整个郑氏,寡人最信任的人就是你。这次回来要不别走了,安排一个你信任的人主持大陆之事。”
陈永华摇摇头道:“王上!臣还是再亲自掌控几年吧,不然臣实在是放心不下,满清现在对内盘查的非常严苛。
老百姓没有路引寸步难行,臣还是利用在大陆的关系,伪造了一份生员的身份,才得以行动自如。
臣担心没有臣的协调,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满清顺藤摸瓜,一个个地将各个分舵端掉。”
郑经点点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复莆在大陆的具体情况寡人并不清楚,一切还是以复莆的决定为主。”
“臣谢王上的信重,臣保证整个在大陆的复兴会核心成员都是效忠于王上的。”
郑经摆摆手道:“不说这个,你这次突然回来是为了西南之事吧?”
“王上圣明,确实如此,信件传递的消息毕竟有限,臣必须要与王上亲自商议过后才能去接触西南,毕竟这是一次冒险,若是吴某人死心塌地忠于满清,我们可就被动了。”
“无妨!从身份上来说,吴三桂不可能被满清信任,现在满清朝廷是没有腾出手来对付吴三桂。
至于什么时候能够腾出手来,就看满清的小皇帝什么时候能够长大,真正的掌握权力。或者说四大辅臣在斗争中彻底的架空满清的皇帝,不过这一可能性基本不可能出现。
别看四大辅臣看起来风光无限,真正的权力还是掌握在八旗旗主的手里,而八旗旗主基本上都是宗室之人。
爱新觉罗氏怎么可能会让外姓夺了他们的江山社稷,这一点上满清的政治架构是与我们汉人是不一样的,八旗的军事架构可以说是满清能够定鼎天下的一大创举,这个组织结构结合了我汉人的府兵制和满清的全民皆兵制度。
这个制度的顶层是爱新觉罗宗室,中层是各个女真部落贵族,底层是各个部落的普通百姓。这些人代表了满清的权力结构,指望中层的满清贵族推翻所有的爱新觉罗宗室那就是不可能出现的事。
别看现在满清是主少国疑,权臣当道,实际上人家的结构是非常稳定的。真正可能会出问题的是某些权臣脑子坏了,以为自己能够挑战皇权的地位。”
“王上是说,不管权臣如何折腾,最后的结果都是胡儿皇帝最后胜出吗?”
“没错!这几乎就没有悬念,兵权在谁的手里,真正的权力就在谁的手里。”
陈永华明白了,延平王说的没错,如果说满清皇帝最后取得胜利,不管吴三桂愿不愿意,满清都会进行削藩。
除非吴三桂甘心做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吴三桂奸诈狡猾,怎么可能甘心将自己手中的权力丢掉。
“臣明白了,臣会一点点儿的渗透进吴三桂的内部,不过王上真的要与吴三桂进行交易吗?”
“当然!吴三桂肯定缺铁,我们缺铜铅,双方之间有很强的互补性,吴三桂的实力越大,就对满清的破坏力越大。到时候只要满清与吴三桂等藩王开战,打得满清越狠,我们再次恢复天下的机会就越大。
即使是我们没有得到天下,这天下落在吴三桂的手里,总比落在满清异族的手里好的多。复莆若是见到吴三桂,什么都可以与吴三桂谈,只要我们打通从安南到云南的水路,别说是精铁,就是鸟铳也不是不可以卖给吴三桂嘛。”
陈永华算是看明白了,延平王这是想着使劲给吴三桂递刀子,给吴三桂壮胆,让他渐渐生出野心。
“臣明白了,返回大陆之后,就想办法前往云南与吴三桂接触,至于多长时间能够谈下来,臣也不敢保证。”
“无所谓成功与否,我们这就是多处下注,成与不成我们都没有损失,就算是与吴三桂交易,我们获得了我们需要的物资,也不吃亏。
凡事还是要立足于自身,不能寄希望于其他人,打铁还需自身硬,我们做这些事不过是锦上添花,有与没有我们一样要与满清决战,这是我们的责任。”
“王上英明,确实如此,求人不如求己。”说着陈永华转移话题问道:“王上为何最近迷上了稼穑之事,这些事自有农夫操持,王上每日日理万机,不该把时间白白浪费在这稼穑之事上。”
“复莆!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件事很重要,等到这一季的粮食有了收成之后,你们就明白寡人的苦心了。
而且寡人现在这样不务正业,肯定会有满清细作传回满清朝廷,当他们收到寡人是一个不务正业之主后,满清也会对我们的警惕之心降低不少。”
陈永华没想到延平王还有这样一层想法,更为重要的是,承天府竟然有满清的细作,这可是一个天大的事,一定要将这个细作揪出来。
“王上!这细作找出来没有,这细作可不能留着,随时都有可能对王上不利啊!”
郑经哈哈大笑道:“无妨!有时候留着这些细作也能为我们所用,当然一些重要的地方肯定是不可能让他们发现。
有些敌人利用好了也会成为我们的助力,这些被发现的细作便是如此,既然知道了他们是谁,就可以对他们长期布控,这些细作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想要收网什么时候都可以。”
君臣二人就在这农田旁的小溪边,支起一张小几,沏一壶香茗畅论天下,陈永华知道自己与延平王聚少离多,趁着这难得相聚时光,更是有着无数的话想对延平王说。
郑经也是非常想将自己在后世了解到的地下工作要领仔细地讲给陈永华听,奋斗在地下战线的兄弟比他们这些在大后方的人要辛苦的多。
若是通过自己知道的这些知识能够在关键时刻救这些地下工作者一命,郑经就觉得无论自己说多少遍这些话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