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郑经与康熙两面的确认,签字的日期定在了半个月后,也就是兴武元年六月初六。
康熙提前三天便离开京城从朝阳门出城抵达通州,从通州码头登上了前往天津的官船。
满清朝臣希望康熙多带一些侍卫,以防万一,被康熙拒绝了。
在康熙看来,海寇若是想加害他,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折,把他骗到天津加害。德胜门外的一场大战已经彻底的让康熙明白,大清与海寇的军事差距已经拉大,这个时候再打下去就是自取其辱。
所以在前往天津的官船上,康熙只带了一千大内侍卫,以及明珠、陈廷敬、张英等随侍的大臣。还有何义做为华夏方面的联络使者,也一起跟随满清的官船顺着运河而下。
十几艘官船在华夏海军小型夹板船的护送下,一天时间便抵达了三岔口,在三岔口靠岸休息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从三岔口进入海河主河道,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大沽口港口。
郑经给足了康熙面子,在大沽口港口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康熙从官船上一登上码头,就看到了一队大约千人左右的军队,正在码头两边列队站立。
以康熙的眼光一眼就能看出这队人马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就算是贴身肉搏,自己带来的那一千大内侍卫在这队人马面前也未必占得了便宜。
这一队人马没有穿戴盔甲,而是还延续着大明的军服样式,不过海寇的军服要比大明的军服显得更加的修身,能够衬托着士卒更加的高大挺拔。
这一身大红色的军服穿在身上远远望去一片火红,看起来非常的鲜艳夺目。
康熙有些恍惚,他出生的时候,大清已经彻底的平定了北方,等到他登基的时候,就连大明最后一个皇帝也被吴三桂用弓弦勒死,他还没有亲眼看到大明军人模样。
虽然说眼前的军人与曾经的大明军人关系并不大,但是毕竟是打了多年大明旗帜,军队的编制形态多少也会有一些明军的影子。
在看到穿着一身明黄满清服饰龙袍的康熙踏上码头,郑经主动上前抱拳道:“欢迎清国皇帝爱新觉罗·玄烨莅临天津港!”
这句问候是华夏君臣一起商量过之后,决定下来的。这样的问候语既不显得华夏方面居高临下,也不显得华夏方面有谄媚满清的嫌疑。
以一种最平等的方式对等迎接康熙的到来,是能够让双方都接受的方式,这样的问候也得到了满清方面的认可。
康熙也对郑经回应道:“朕与华夏王神交已久,今日与华夏王相见真乃三生有幸!”
“寡人也对清国皇帝神交已久,尤其是听到皇帝陛下十四岁就能暗中布置拿下权臣,更是让寡人击节称赞。”
两人在码头上简单地寒暄了两句,郑经便伸手邀请康熙与身后的满清诸臣登上了已经靠在栈桥上的‘万年号’。
这艘第一舰队的旗舰,这次京畿攻略结束之后,将要返回船厂大修,毕竟是一艘建造多年的老舰,已经服役多年,若是不进行大修已经很难承担远海作战任务。
可就是这样一艘在华夏海军中已经是老舰的军舰,落到满清君臣眼中也是无比的震惊,都说海寇的舰船厉害,没有直观看到,还是没有办法理解。
如今看到如山岳般停靠在栈桥边的巨舰,带给人一种排山倒海的压力,人站在这样的巨舰旁边显得那么的渺小。
就是他们来的时候乘坐的官船跟这艘巨舰比起来就像一个小孩子的玩的玩具,难怪施琅会说就算是十年也未必能够赶上海寇的水师。
不过康熙还是比较有定力的,这样的巨舰再厉害也开不到陆地上,只要大清把沿海让出来,大力发展陆师,海寇又能怎么样。
可是这种给自己鼓劲儿打气的话,一想到京城外面的那些海寇的陆师,顿时就没了多少底气。
在郑经的陪同下,康熙登上了‘万年’号的甲板,‘万年’号的甲板上已经布置好了酒宴,为了不使大家尴尬,华夏方面特意将酒宴布置成分餐制。
左边一排是华夏君臣,右边一排是满清君臣。郑经首先依次地介绍了华夏这边的高级文武官僚。
郑经指着林陛说道:“这位是林公台,是我华夏海军第一舰队长官,同时兼任海军总部工作,是我华夏海军的第一人。”
郑氏的高级文武官员在满清这边都有备案,不过对于郑氏这边的官员也就是仅仅知道个名字,并没有太多的了解。
接着就是何义这个满清这些天谈判的老熟人,尤其是还一路陪着他们来到天津,满清上下对何义的印象就是此人话不多,一旦说话就能点到要害之处。
不过让满清上下意外的是,做为京城攻略的主将周全斌却没有返回天津参加这次会议。
郑经当然不可能告诉他们,周全斌之所以不参加这场签约仪式,主要是防备满清突然抽风发动偷袭,前线没有一个主事的将领怎么行。
最后介绍的是郑经身边的秘书郎洪磊,没想到满清上下对武臣不怎么感兴趣,却对洪磊比较上心。
康熙笑着说道:“这位洪大人朕倒是听说过,他是洪念荩的长公子吧,年轻人前途无量啊!”
这话说的老气横秋,实际上洪磊的年龄跟郑经差不多,要比康熙大不少,不过洪磊还是委婉谢过康熙的称赞。
轮到康熙介绍满清这边的官员,第一个介绍的是明珠,这边康熙介绍完郑经便笑着说道:“原来是纳兰明珠先生,听说纳兰明珠先生有个名叫纳兰性德的儿子,是也不是?”
明珠没有在意,觉得自己是朝廷重臣,海寇这边的细作多有关注也是完全有可能,便笑着回应道:“犬子刚过殿试,如今在翰林院当差,为皇上草拟诏书。”
“听说令郎体弱多病,我华夏承天府气候温润,名医集中,若是明珠先生放心的话,可以让令郎到承天府去养病,相信在我华夏大国医的调理下,令郎一定能够康复。”
“多谢华夏王关心犬子,我大清国医圣手同样不少,也会用心为犬子调理身体,就不麻烦贵部了。”
郑经笑笑没有继续说话,他是真心喜欢纳兰性德这样的性情中人,可惜这样的一代才子英年早逝,大概是天妒英才吧!
康熙接着又介绍了陈廷敬,郑经同样如数家珍地说出了陈廷敬的家世身份,泽州陈氏可是名门望族,在满清更是树大根深。
在介绍道张英的时候,郑经问道:“张先生是不有个儿子叫张廷玉?”
这话一出满清君臣的脸色都变了,张英在目前满清朝廷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字辈,海寇竟然连这样的小人物都了解的一清二楚,可见满清内部已经被海寇渗透成了筛子。
张英也是惊讶万分,点头道:“犬子刚刚四岁,华夏王是如何知晓下臣有子名叫廷玉的?”
郑经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让满清上下无法猜透的笑容,说道:“张先生若是不嫌弃,可以送令郎到我华夏治下读书。
我华夏所有冲龄幼童都能入学堂读书,令郎若是在我华夏读书,必然会有一个不一样的读书体验。”
张英哪里敢在这种场合谈论自己儿子的事,要是被皇帝猜忌成不忠,那他张氏上下几十口人的命还要不要了。
“多谢华夏王厚爱,我大清自有法度,也有西席教导读书,再说犬子年幼,下臣也不放心犬子远离父母亲人。”
郑经哈哈大笑:“寡人就是一个建议,张先生如何决定寡人不会置喙,不过寡人还是再说一句,这个机会真的很难得,令郎在华夏肯定会有更好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