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各地的情报汇总,郑经当然知道如今的吴周军已经出现了颓势,失败已经成了必然,根本就不是援助一批武器就能解决的问题。
主要还是吴周上下的思想出现了动摇,整个吴周上下已经没有了问鼎天下之心,只想着挡住满清偏安西南。然而纵观历史,从来没有一味防守就能守住江山的。
两宋一味防守,北宋靖康之耻,南宋崖山之殇。大明朝一味防守更是让建奴六次破关在中原四处杀掠,最后还被其将天下鲸吞。
吴周这种消极的防守态度,失败已经成为定局,现在郑经已经不再考虑吴周是否能够挡住满清的进攻,而是考虑吴周这些优秀的将领的后路问题。
吴周麾下有不少的优秀将领,不然也不能与满清纠缠了这么多年,这些人才不能白白地在内战中死去,华夏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才。
就像夏国相这样的外交人才只要稍加培养,就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外交官,以后随着华夏与西方的交往越来越频繁,需要大量高素质的外交人员。
比如马宝这样的军事人才,都是华夏不可多得的人才,郑经当然不愿意这些人才埋没,以前吴周士气正盛,就算郑经有这样的想法,估计这些人也瞧不起他们眼里的海寇。
可是如今他们已经势穷,也到了给自己留下后路的时候了,若是能够和平接手吴周的遗产,这对华夏来说绝对是一笔丰厚的遗产。
郑经听完夏国相的话,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夏先生!接下来寡人说的话可能不太好听,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夏先生包含!”
“华夏王请讲,外臣不是不知好歹之人!”
“寡人认为你们的失败是早晚的事,即使是我华夏现在给你们提供一部分军事援助也是杯水车薪,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贵部的最大问题不是武器,而是人心,满清的武器和你们差不多,为什么你们却感觉是满清比你们强呢?
从吴三桂亡故后,你们就失去了一个能够领导你们的核心人物,吴世藩年龄太小还没有成长起来,而你们这些长辈又没有形成足够的威望辅佐幼主,必然会导致你们内部的思想混乱。
没有一个足够核心的领导层,不管是任何的决定都要兼顾各方利益,兼顾了各方利益之后,做出来的决策就会滞后于现实。
若是和平时期还没有多少问题,可以给吴世藩成长的时间,可是这是战时,必须要在最快的时间里做出决定,不管这个决定对错,都能保证所有人无条件的执行。
而满清则不同,自从玄烨用一群布库少年擒下鳌拜之后,就已经掌握了满清的最高权力,形成了绝对的权威,在玄烨的指挥下,前线的将领能够分工合作,对贵部形成合力。”
若不是郑经提前打好埋伏,夏国相听到郑经如此唱衰大周,肯定会竭力反驳,向郑经证明大周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可是事实却是郑经说的没有错,如今的大周已经隐隐出现了分裂的局面,郭壮图仗着自己是皇帝岳父,总想着对其他人发号施令,偏偏郭壮图又没有多少军功在身,又为人贪鄙,大周上下将领能够服他的人不多。
尤其是因为北定宫的案子,王屏藩的胞弟王平铎奉命将郭壮图的兄弟郭壮勋斩首,王郭两家如今形如仇寇,王屏藩手握四川军政大权如何能够服郭壮图这样的小人。
王屏藩与胡国柱、马宝等悍将,吴应麒、吴国贵等亲臣又如何服他。就是自己也不喜欢与郭壮图、方光琛等人狼狈为奸。
可是无论是将领还是亲臣都是受昭武皇帝的恩德才有今天的地位,没有谁会背叛幼主,这就注定了大周会一步步地没落下去。
对于郑经的这番话,夏国相只能报以苦笑,不知该如何作答,或者说怎么说都不能很好地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更何况他也知道,郑经不可能
。无缘无故地跟他说这些话,他还没琢磨出来郑经想要干什么,因此也不敢贸然的说话。
见夏国相不说话,郑经轻笑一声说道:“夏先生是否认为寡人的话言过其实?”
“事涉大周清誉,外臣不敢在背后议论大周的短长,还请华夏王见谅!”
夏国相没有正面回应郑经的话,这很符合一个外事官僚的行为准则,这一点是郑经非常欣赏夏国相的地方,无论在什么场合上,夏国相都会极力为吴周势力争取利益。
“寡人理解!不过寡人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夏先生一下,该想一想退路了,连年征战之下受苦的还是黔首百姓。
而你们是满清最痛恨的人,满清绝对不会接受你们的投诚,因此你们投降满清的这条路已经被堵死,如今只剩下我华夏一家有能力帮助你们,并护住你们的周全。”
夏国相吓了一跳,没想到郑经会在这种情况下向他伸出招揽之意,听郑经的意思还想要接收整个大周。这郑氏的野心也太大了吧。
“华夏王!这件事太大,外臣做不了主,也不敢做主。”夏国相委婉地做出了拒绝,没有任何的犹豫。
郑经哈哈大笑:“哈!哈!哈!夏先生,寡人只是让你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到时候事急而乱。如今的贵部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你现在去说,不但落不了好处,还有可能把命搭进去。
最后寡人再给你一个建议,不要在湖广与满清拉扯,湖广四战之地,根本就是易攻难守之地。与其与满清在湖广消耗,将自己耗死,不如放弃湖广,全力经营云贵川!”
“外臣谢华夏王提点,回去以后一定与我大周皇帝陛下上疏,劝说陛下退守云贵川。”
“你能明白寡人的苦心就行,既然你来了,寡人也不能让你白跑,你跟寡人去一趟崖州,寡人问一问黄廷,崖州有没有能够腾出来的旧武器,若是有便让他都给你带走。”
夏国相喜出望外,他可是使用郑氏火铳多年,深知郑氏生产的火铳质量非常好,若是打放没有那么频繁,就算是旧火铳那也一样比鸟铳好用多了。
“能不能先赊上?”夏国相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感觉难为情,人家已经把自用的武器都拿出来了,自己竟然还要赊账。
郑经笑道:“你我相交多年,这点儿面子还是要卖给你的,不但可以赊账,而且还可以半价购买。算是朕对你们的支持吧!
若是你们依然打不出名堂,不妨想一想寡人刚才说过的话,华夏的大门一直为你打开着。”cascoo.net
夏国相莫名感到鼻子一酸,心中非常的感动,郑经能够对他这个外臣如此的礼贤下士,更别说对自己的臣子了,郑氏能够如此兴旺不是没有原因的。
“大恩不言谢,华夏王之言外臣铭记五内!”夏国相起身抱拳对着深深地鞠了一躬,一切的语言都已经无法言表他此时的心情。
“罢了!寡人也是看在大家都是汉人的份儿上!”
在接见完夏国相之后,郑经接见了已经好久没见的冯锡范,上一次见到冯锡范的时候还是在冯锡范的父亲冯澄世的寿宴上。
冯锡范在琼州府已经待了好多年,也是时候换一换地方了。冯锡范这些年一直表现的非常优秀,每一年的年底考核在所有知府里都最优等。
按理说早就该上升一步,不过郑氏现在除了广东之外并没有一个完整的省,让他去当军政一把抓的总督,郑经又不放心。
因此冯锡范的升迁之路一直都不太顺,比起复兴会其他三人来说,成就最低。
冯锡范来到郑经的行在,恭敬地递上请见的牌子,便等候郑经的召见。他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始终没能进入中枢。
他倒是从来没有怀疑过郑经是在刻意压制他,而是觉得是父亲的存在挡住了他的升迁之路,父亲这些年一直都在礼部坐冷板凳。
如今华
。夏的礼部就是个摆设,大部分的权力都被方以智的教育部剥夺,如今只剩下一些礼仪方面的琐事,成了一个典型的样子部门。
之所以会是这样的结果,是因为当年父亲在工匠的待遇问题上触怒了当时的延平王,被延平王从工部位置上调到礼部。
开始冯澄世还高兴了一段日子,惯性的思维让他认为礼部要比工部重要的多,可是现实却让冯澄世失望万分,礼部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衙门。
除了有几个食古不化的腐儒还留在礼部应差,拿着一份儿不算低的俸禄混日子,其他有些志向的人都在想尽办法离开礼部。
事实证明延平王的政策是正确的,给予工匠高待遇之后,工匠们爆发出了生产的热情,不但所生产的产品产量大增,就连质量也是强过从前不少。
更加令人欣喜的是,工匠们集中全力开发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新式工具,新的发明也是层出不穷,让华夏的工业水平更上一层楼。
这一切冯锡范都看在眼里,也劝过父亲向延平王低个头,却被父亲拒绝了。冯澄世的理由很简单,他不是朝秦暮楚的小人,虽然延平王的政策让华夏强大了起来,但是他并不认为自己有错,这天下就该由读书人治理。
读书人就该高人一等,若不是如此,谁还愿意十年寒窗苦读。再说若没有圣人微言大义的压制,这天下岂不是全成了见利忘义的小人。
对于父亲这种给自己立人设的做法,冯锡范虽然无奈,却也没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跟父亲做人不能坚持原则吧,这话说出来就让人听着别扭。
十七八年的时间,冯澄世一直处于半退休的状态,递了几回致仕奏疏也被华夏王婉拒,理由更是让人无语,礼部重地,不能没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坐镇。
因此老父亲的依旧是享受最高的待遇,却压制着自己不能快速升迁。
其他三人,林陛已经是海军实际上的负责人;何斌更是掌管着庞然大物一般的工部,华夏内部早就有将工部拆分的呼声,因为现在人才紧张,一直没有实现;而陈永华就更加的厉害,在大陆玩儿了几年的命,如今成了华夏的文官之首。
而自己如今虽然也算华夏的高层官员,可是与其他三人的差距却越拉越大,尤其是自己常年在地方任职,不能与大王朝夕相处,难免会产生疏远的感觉。
正在冯锡范胡思乱想之际,华夏王新任的秘书郎亲自出来将冯锡范迎了进去,冯锡范见到这位秘书郎后赶紧躬身行礼:“臣冯锡范拜见延平公主殿下!”
来人一副男装打扮,闻言笑着说道:“冯叔叔客气了,快跟我进去吧,父王在里面等着你呢!”
“是!”
延平公主在前面走,冯锡范低着头小步跟在后面,心里更是翻江倒海一般。洪磊任职松江之后,身边便没有了秘书郎,一些奏疏的整理,日程安排上都非常需要一个信得过又有能力的青年才俊接任洪磊的职位。
吏部的意思是从秘书班中挑选一名优秀的青年进行提拔,郑经却一口否决,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决定。
皇帝竟然任命自己的长女为新的秘书郎,同时晋封长女为延平公主。群臣立刻群起反对,秘书郎这个职位如此重要怎么能够以女人担任。
就算大王宠爱女儿,也完全可以给女儿多封一些封地,多给一些嫁妆,再给公主挑一个品学兼优的青年才俊做驸马,唯独不能让一个人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这成何体统。
更有甚至说出了牝鸡司晨,国之将亡的诅咒,气的郑经将这人一怒之下打入了劳改营,让其在劳改营劳役到死。
就连郑经最信任的张有德与陈永华都偷偷地谏言,劝说郑经收回成命,这个天下还是男人的天下,让一个女子担任国家重要岗位的工作,如何能够让天下的男人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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