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隆法坐在大象背上的虎皮椅上,等到铜鼓长号声音停止,才轻轻一拍象头。大象很是乖巧的前腿跪下,色隆法一跃而下,高高的颧骨上横肉拉扯,挤出一个笑容:“哈哈,中国果然是人才济济,俞寒山俞先生,韩教主!两位良才女貌,真是那个,那个,哦,蓬荜生辉。”
这是我们的营地,怎么能说蓬荜生辉?韩璃凤心中鄙视,脸上却是绽放笑颜,她右手兰花指放在胸前,微微屈身:“色隆法大人果然是彪悍勇猛,韩璃凤这厢有礼。”
俞寒山抱拳:“色大人,营地里没什么好东西,寒山略略备些酒菜,请色大人品鉴。” 进了中军大帐,色隆法一改在外面的模样,开门见山:“俞寒山,韩璃凤,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想要什么?为何千里迢迢来帮我?”
俞寒山看看韩璃凤,韩璃凤点头,他才爽朗的一笑:“我若是色大人,心中也有此疑问。不瞒色大人,宁王兵败,我白莲教无法再江西立足,甚至大明也没了藏身之地。我们想要的,是一块容身之地。至于是白古,还是东吁,又或者后黎,那就看色大人的需求了!”
“痛快!老子就喜欢痛快人!俞寒山,老子最烦你们读书人,呃,不是说你。是有些读书人弯弯绕太多,老子头疼!既然你们帮我对付阿瓦王,那老子帮你们也是应该。”
俞寒山高兴的连声称谢:“多谢色大人,多谢!”
“等会,老子还没说完呢!不过这地盘可以帮你打,但是能不能打下来,打到什么程度,咱们要商量好。我色隆法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败坏了名声。” 韩璃凤看着头包青布的色隆法,微微一笑,露出几颗洁白如玉的贝齿:“好说好说,色隆法大人,我白莲教也是佛门分支,可否在勐养传教?”
“传教?”色隆法一愣,仔细盘算盘算,似乎好象不太妥当?他摇摇头:“勐养本就有小乘教,怕到时有些麻烦。倒是其他地方无所谓,你们大可在后黎、白古传教嘛!”
韩璃凤抿嘴一笑,刹那间的风情让色隆法顿时直了眼。韩璃凤心中冷笑,一个小小试探,就让色隆法说了实话。看来后黎、白古和勐养关系一般啊!
俞寒山看一眼韩璃凤,点点头:“传教一事就按色大人说的办。我看白莲教的地盘就放在白古这边,那里和勐养可成掎角之势,以抗阿瓦。”
色隆法看看幕墙上悬挂的地图,点点头:“不妥!后黎现在比较乱,那里容易打,还是在后黎比较好!再说白古王这个鸟人虽然不是个忠厚人,瑞南乔欣更是个混蛋,让他俩狗咬狗吧,咱们也能省点子力气。不过,你们要多大的地盘?” 韩璃凤这下有点懵,多大?多大合适?当然是越大越好!可这话不能这说啊?俞寒山微微一笑:“色大人,一县之地供养五百军士尚可,两万狼兵,呵呵,一州之地即可。”
玛德!这是狮子大开口啊!色隆法差点跳起来,他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我勐养、孟密、木邦合起来才有一州之地,你们的胃口太大了!”
俞寒山原本也没想着有这么大地盘,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意思,顺带表明态度,我们没有扩充军队抢占地盘的想法。看色隆法反应这么大,笑了起来:“色大人,那散洲之地如何?嗯,方圆有个千里就成。”
色隆法眼珠转动,大县也有上万方圆,千里不过分。不过不能这么轻易答应,谁知道这个狡猾的俞寒山还有什么条件?读书人神马的最讨厌了,实在不好骗呐。他继续摇头:“这后黎才多大?千里?你干脆占了后黎算了。”
俞寒山遗憾的叹息一声:“璃凤,咱们还是另打主意吧。色大人,买卖不成仁义在,白莲教没有千里方圆,真的无法生存,不是我们狮子大张口。” 色隆法目瞪口呆,有点不知所措。这俞寒山太混蛋,一言不合就掀桌子,你们走了,阿瓦王我打得过吗?可自己一来就是摆出偌大的排场,态度也一直是居高临下,说个软话,实在是说不出口啊!
韩璃凤轻启朱唇:“俞护法,不要急。色隆法大人刚才是在试探我们的诚意,可不是真的想白占便宜。”
色隆法马上频频点头:“是啊是啊,我色隆法是什么人?南疆一带就属我最讲仁义!看来白莲教是真心帮我,那我还有什么舍不得?又不是我家的地!千里方圆是吧?老子早就看黎浚不顺眼了,没说的,打完阿瓦就打后黎。”
真是个土鳖!俞寒山心里实在是看不上色隆法。不过是一红一白一唱一和,没两个回合就被拿下。唉,当世无英雄,竖子却成名!片刻得意之后,却不由得想起那个可爱可怖的孩童,浑身一激灵,离他远远的!
“那就按照色大人说的办!”俞寒山的笑容诚挚而亲切,看在色隆法眼中却是要多讨厌就有多讨厌! 歃血为盟!白莲教终于在南疆踏出坚实的一步。
京师此刻已是寒冬腊月,紫禁城中冒出股股黑烟,每个大殿中因为有了暖气的存在,都是温暖如春。
奉天殿中,弘治冷冷的看着群臣,眼中无波。这一段朝中涌动着一股暗流,大部分官员都是和光同尘,再不见几年前挽袖斗殴鞋子乱飞的场景。
刘大夏出班上奏:“陛下,米鲁之乱尚未平息,黔国公率军平叛。但白莲教狼兵再和吴王殿下一战之后,踪影全无。微臣怕狼兵万一和米鲁合流,大好局面毁于一旦,云贵川顷刻糜烂。”
弘治微微点头,刘大夏还是不错的,最起码尽职尽责。他将目光投向马文升,这才想起马文升已经远赴哈密。索然无味之下,他看向张懋。张懋打个哈欠,缩缩脖子。弘治一阵失望,怪不得正统之后文官做大,这帮大老爷实在是不中用啊!